这路上,牧临川表现得也格外硬气,不论风雨,舟车劳顿,概不多吭声。吃饭喝水律都由拂拂帮忙照顾打点,他鲜少在人前出现。
商队连走五六天都平安无恙,今年秋天便在路上过。
入秋,天气转凉,场秋雨场寒,路上走得很艰辛。快到并州地界时,商队上上下下更是打起十足精神,皱着眉如临大敌严肃以对。
拂拂好奇地掀开车帘问:“大家怎这紧张?”
有人苦笑道:“女郎有所不知,并州等地多为胡人占据,胡人性凶悍,常有打家劫舍这类事发生,不得不
守城兵士闻言,自是避之不及,也没多检查,便叫两人成功地蒙混出去。
“喂,”轻轻地掀开被子,拂拂敲敲板车,笑道,“出来啦。”
少年脸不爽地坐直身子,面色苍白阴郁,明显还在为刚刚装死而闹别扭,拂拂眨眨眼,倒也不拆穿他。
断腿之后牧临川别扭地就跟个小屁孩儿似。
可拂拂心里却比谁都清醒,那也只是在人前表现这样。前几天屋里那惊鸿瞥……
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真好看。”
“就跟挑染样。”
“真酷。”说着还轻轻吹个口哨,眼睛弯弯,明显是副爱不释手模样。
他愣下,下意识地想要蹙眉板起脸。
然而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翘,到底是难得失笑开。
有所觉地从这捧乌发中翻出几缕白发。
并不多,却很是刺眼。
原来,人逢重大变故,夜白头竟然是真。
本以为他看透切,世人愚昧唯他清醒,索性都杀。却没想到到头来他也只是个看不透执迷不悟庸人。水滴顺着乌发渗入肩窝,当中夹杂着几缕白发犹如讥讽。
第二天,陆拂拂帮牧临川穿衣洗漱时候,果然察觉到点儿不对劲。
拂拂抿紧嘴巴。
倒像是比之前更加沉郁厌世。
拂拂噗嗤笑,伸手拿个幕篱,又给牧临川罩上:“带好,人前可不准摘下来。”
商队也是之前就用银铤打点好,同意捎他们程。由于之前就已经说明过牧临川得疹子,吹不得风,见他头戴幕篱倒也没表露出惊讶之色。
商人逐利,走南闯北见得奇人异事多,银钱到位切都好说,并不欲多加探查旁人隐私。
……
这小,bao君坚持不懈努力最终有回报,又过段日子,这副拐杖已经用得十分熟练。
于此同时,也到分别日子,该离开上京,去牧临川口中山西。他那引入注目容貌如何混出城是个技术活。为此,拂拂特地租来个小板车,把牧临川往板车上放,盖床被子。
由璎珞寺比丘尼师父随行,城外另支商队在等着。
出城时候,只推说是得疫病,不好待在上京,送到城外祈福消灾。
“咦,”她惊讶地捧起他头发,“牧临川,你长白头发?”
他身子微微僵,或许是怕她察觉到他“在意”,便故作若无其事般地蹙眉道:“嗯。”
“就这样梳进去吧,不必隐藏。”
少年乌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那几缕霜白就显得愈发显眼。
没想到她压根就没打算帮他去藏,她眼睛亮晶晶,以指代梳,缓缓地梳拢着他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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