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难堪和羞耻。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脸皮很薄,自尊心强小孩。大家都以为他是个不务正业、早已没皮没脸差生。可没有人来问他为什,如果有,林星遥就会老老实实解释,上课睡觉是因为游戏陪玩总要陪到很晚,如果说不陪,对方可能钱都不会给;作业留着空白是因为真不会写,他不愿找别人作业抄,更不会去问。
他讨厌被围观,被观察,那感觉仿佛他不是个人,而是个没有反抗力动物,只等着切都被陌生人评价。曾经他父亲抢劫杀人入狱,于是他在所有人面前也不再是林星遥,而只是“杀人犯儿子”。
再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名字。
“哎,是许濯啊。”
林星遥轻轻眨眼睛,身体僵住。他听到身后响起声熟悉“老师好”,接着脚步声朝他靠近过来。
如此他或许就再也不会感到寒冷-
周末过,林星遥好心情被周这两个字打垮。新轮枯燥上学生活又开始,不能窝在被子里睡懒觉,要忍受吵闹同学,黑脸老师,没完没作业。
林星遥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和班主任请假。他很忙,晚上有时候要去网吧,有时候要陪外婆,而学校晚自习作用对他而言不过是趴在桌上发呆。
早自习过后,林星遥吃完早饭回到班上,径自去办公室找老师。班主任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听林星遥说要请长假,皱起眉。
“你还要请假?”班主任说,“你知道你现在成绩吗?”
只有老师批评与不解。没有处好,处处都是错。
被批评太多,他自己也渐渐对此感到麻木,只当“差生”就是自己与生俱来标签,无所谓佩戴着。
可当听到许濯那番话时候,林星遥才恍然觉得,原来错或许也并不都在他自己身上。
原来也是有人会为他说话。
“挺高兴。”林星遥揣着裤兜,低头蹭地上石子,“你来家玩,很高兴。”
林星遥打半天腹稿就在这种不耐和不解眼神中消散。他背着手站在老师面前,小声道,“外婆生病,要陪着她。”
“林星遥,不要再总是找借口。知道你不爱学习,但你不能逃避这件事啊。怎,大学不念?高中毕业就去打工?你现在成绩这副样子,作业不交,上课打瞌睡,你还想不来上晚自习——你自己说,怎答应你?”
“要是个不负责任老师,随你写不写作业,来不来上学。可不可能不对你负责,不然你以为为什到现在还要管你?你现在很多道理都不懂”
班主任苦口婆心教导林星遥,办公室里坐不少老师,没人聊天,大家都安静听着林星遥被批评,时而看过来眼。
林星遥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握紧手指,指尖泛红。
他说这话时有些不敢看人,觉得挺羞耻。阵风携着冷意吹过,他感到只手拂过自己发丝。
林星遥抬起头。许濯只是轻轻拨下他头发便收回手,“头发上沾点灰。”
接着对林星遥说,“也很高兴。”
他注视着林星遥,专注目光穿过寒风,如墙静谧火炉,叫畏冷人眷恋蜷缩,不愿离去。
林星遥忽然生出荒谬想法——他好希望许濯直这样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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