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积水,石碑沾不少泥点。
唐诺掏出手帕,把碑上污渍仔细擦净,擦到那张黑白照片时,唐诺手顿顿。
“妈妈,来看你。”
再无人回应。
虽然清明节扫墓人多,但因位置靠里,距唐诺最近行人,也在几十米开外。
这不是近乡情怯,这是把他伤口重新剖解,这座小县曾有过欢声笑语,已经在上个五月,被永远深埋在墓园。
沈攸宁无法抹平唐诺横在心口疤,他只想让唐诺不再疼-
墓园跟前殡仪用品店不算空,因为下雨,不少人在这里躲避。
沈攸宁和唐诺也等阵儿,待雨势渐小,唐诺伸出手指,向屋檐外探探。
“哥哥,自己进去,你在这里等就好。”
“这里,是原来中学。”他背对车窗,指节轻扣,沈攸宁顺着方向屈身扫。
“看上去挺新。”沈攸宁顺势问道:“是重点学校吧?”
“们县高中不多。”唐诺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道:“最近翻修。”
“这样。”沈攸宁捏捏他手,没多问别。
车里土味情歌把氛围衬得有些滑稽,其实不该这样。
俩姑娘登时就反应过来是什意思,她们边说着“抱歉”,边祝他们幸福,俩人脸都更红。
当事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唐诺像是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才开始害臊,羞意丝缕渗到脸颊,洁白剔透冰皮蛋糕,洇出樱桃内馅红。
他或是不在意流言蜚语,或是相信爱人值得炫耀,即便漫步在索县小巷,他也毫无顾忌同沈攸宁牵手,在霭霭春空下拥抱。
抵达索县后,小雨。
唐诺有近年没有回来,上次离开是办完妈妈丧事,明明是生他养他地方,如今却害怕踏上故乡。
唐诺蹲在墓碑前,安安静静地哭会儿。
他把点心放到祭台上,拭净眼泪道:“不能再哭,要不你还以为又受委屈呢
沈攸宁点头默许,目送唐诺撑着雨伞,孤独地向墓园走去。
他其实很想陪唐诺起,但也知道对方留他在此原因。
故乡近年未归,路边街景都令唐诺躲闪不及,刻意压下万般情绪,究竟有多少是在顾忌自己?
唐诺不愿在沈攸宁面前失控,人崩溃决堤,另人也会疼。
唐秋曼石碑立在墓园紧里头,柳枝抽条,生出寂静新意。
窗外雨大到淋透暖和,电台DJ情歌终于变成舒缓钢琴曲,唐诺缓缓抬头,胆敢凝视起雾车窗。
“等有天,可以彻底放下,会重新带你来这里。”唐诺说。
“会带你去原先住房子,那里街坊邻居,也许还能认得;会带你到刚才路过中学,光荣榜上,可能还留着名字;还有妈妈开蛋糕店,应该是去年年底,改卖奶茶。”
“但是哥哥,现在不能。”
“看完妈妈后,只想立刻离开。”
沈攸宁觉出他情绪不高,刚才还在飞机上和自己挑综艺看,落地就像变个人。
许是雨天阴郁,气压低沉,心情也难高涨。
唐诺妈妈葬在县里唯墓园,地方不大,但幽谧安静,两人在旅店放好东西后直奔墓园,唐诺带上自己做点心,前半程没怎讲话。
“哥哥……”
汽车开进主路,唐诺突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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