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某些部分引起赫斯塔尔注意——可能是因为他在空荡荡裤管中晃悠格外细腿,眼睛下面青紫色疲惫阴影,或者是他手:他身上衣服明显不太合身,因此袖口处露出截手腕。赫斯塔尔视力很好,小剧场里灯光也足够明亮,能让他看清这个年轻人手腕上纵横伤疤,看颜色已经存在很长时间。
以及——尤其是——这个年轻人面孔,他下巴处明显有几个伤疤,依然很新,愈合之后凹凸不平。赫斯塔尔相信,那是留下咬痕结疤以后形状。
“试切创。”赫斯塔尔能回忆起阿尔巴利诺声音,如深潭样平静,就在他杀鲍勃·兰登之后那个夜晚。
这个年轻人某些特质引起赫斯塔尔主意,当他意识到到底是什在引起他注意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恼怒。这种恼怒来势汹汹,跟他把刀最终捅进艾略特·埃文斯喉咙里时刻类似,跟他掐住阿尔巴利诺直到对方窒息时刻类似,跟他在肯塔基那个小教堂里吊死那两个人时刻类似。
他不得不握紧拳头,好平息这种突如其来躁动。
等到阿尔巴利诺坐回自己座位时候,还有不少人目光依然黏在他身上。赫斯塔尔熟悉那样目光——震惊,怜悯,这种移情正是维斯特兰钢琴师最缺少东西。
他下台之后那位姜黄色头发女士又回到台上,她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样子,显然阿尔巴利诺不管之前参加几次这种会议,都从未上台发言。
那位女士正在台上请下位来分享自己故事,赫斯塔尔手机低低震,解开屏锁就看见最新收到消息弹出在桌面上:
“照片拍得真不错。”
——阿尔巴利诺这样说。
在这样时刻,赫斯塔尔往往感触复杂:因为既然他知道自己因何而恼怒,就开始格外地唾弃自己,唾弃自己依然脆弱,愚蠢地仍不能接受某些事实;唾弃自己无法控制怒火,这是人类大敌,尤其是在你还是个连环杀人犯时候——你总会因为无法控制自己怒火犯下些大错。
而那年轻人依然继续讲述,他声音苦痛却沉静,他正在说:“……但是觉得他又回来,最近几天出门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跟踪,甚至确信在地铁站附近看见
赫斯塔尔在心中冷笑:其实他直都有些荒谬幻想,比如说如果阿尔巴利诺终于有天被捕,就很有可能以他精神问题作为辩护方式——假设他找律师足够好,或许能被判处在精神病院中终身“疗养”。
赫斯塔尔见过太多以精神问题为由逃离电椅杀人犯,其中特别有名些甚至在狱中或医院中出版自己自传。如果阿尔巴利诺沦落到那步,就肯定会把自己照片放大印刷在书籍封面上,因为他就是那样个见鬼自大狂。
正在他想这些有没时候,下个讲述者就已经上台,那是个身材瘦弱黑发男孩,看上去面色憔悴,眼睛下面有着深深阴影。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台上,坐在凳子上面时候双腿不安地摇晃着。他小声说道:“大家好,叫比利。”
下面当然是片零零散散“你好,比利”问好声,然后这个看上去明显未成年男孩就开始讲述自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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