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认出他,显然如此。那多年过去,他看上去跟肯塔基那个瘦弱少年人不再相似,无论是身高、相貌还是口音;那冰冷面具严丝合缝到无论是谁都无法轻易窥见他真心。
他在肯塔基居住时间里并未留下什会上传到互联网纪录,而等他离开他父亲,就改掉自己名字和姓氏。他现在用是母姓,没人能轻易把他跟当年在肯塔基那个少年人联系在起。
于是现在,在这个卡巴·斯特莱德——前神父,不知为何成为俱乐部管理人——眼里,他就只是个盛气凌人有钱律师,那并不奇怪,对方也不会记得受害人脸。
那多奇怪啊,自己伤害过人倒是能轻易遗忘。赫斯塔尔自己也不记得能回忆起钢琴师每个受害者脸,可是——
“你有多厌恶开始没能做出反抗自己?是不是当你杀死他们时候,你有多快乐,深夜造访你梦魇就有多痛苦?”
出任何声音,这出场无声得像是坟茔中已死幽灵。那看上去是个大概在五十后半男人,额头发亮,稀疏、已经逐渐变白金发被梳成个挡不住头顶地中海发型;他略微发福,昂贵西装也收束不住突起啤酒肚;在同样稀疏浅色眉毛和厚重眼袋之间,嵌着对灵活小眼睛,现在那双眼睛里正充满笑意。
赫斯塔尔感觉到有块冰无声地滑进胃里。
或者,那样描述也不甚准确,他感觉到地面上铺着厚实地毯忽然间变成粘稠流沙,他感觉到墙壁在撕裂,空气中充满无法追溯来处痛苦呼声。那些东西俯视着他,发出冷漠嘲笑,嘲笑着他无能为力,让他脊背感受到阵苦痛战栗。他感觉到有东西从他胃里狰狞生长起来,撕破血肉,从喉管处生长出痛苦而狰狞枝。
“爱你胜过众子。”
赫斯塔尔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表情是什样,不知道自己能否维持住本应坚不可摧面具,而这位“斯特莱德先生”——那不是他真名,毫无疑问,至少那个在肯塔基教会神父所使用并不是这个姓氏——似乎无知无觉,他只是看向赫斯塔尔,脸上依然挂着那种谄媚笑意。
赫斯塔尔注视着对方笑脸,胸中徘徊着种几欲作呕欲望;有个声音正尖叫着让他逃走,正如他十四岁时日日夜夜同样。那种自厌恶感觉如鲠在喉,告诉他:他和当年依然没有分别,样脆弱无能,样恐惧。
杀他,另外个声音小声在他耳边吟唱。杀他。杀他。然后你就会得到自由——他手指在欲望驱使之下针刺般发痒,而那边刀如既往地躺在他衣袋之中
“叫卡巴·斯特莱德,这个俱乐部管理人。当年,汤普森先生把他最喜欢俱乐部交给搭理。”现在,对方笑眯眯地说道,“您是?”
赫斯塔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地摇晃下,他膝盖阵发麻。
他刚刚刚开嘴唇时候,只感觉到有个支离破碎气音被吹出去,如同只垂死鸟飞离他嘴。他干燥地吞咽下,才找回自己声音。
“赫斯塔尔·阿玛莱特。”他说。
“您好,阿玛莱特先生。”对方说道,伸出手来与他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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