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这个念头冒起,常清静就立刻泠然地掐灭这个想法,他前往杏林堂前,曾经嘱咐吕小鸿照顾好宁桃。
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常清静也有瞬茫然,茫然于自己这变成这副样子,丑恶得令他自己都恶心,可是他还是不愿放她走。
只是固执地,将她紧紧地攥在手掌心里。
常清静:“多谢长老。”
“不费事不费事。”薛素大手摆,“你快去吧。”
“和你说,你心头血药效虽然最好,但是其他血也能用,你要是光取心头血,那可是要命。”
常清静捡起石头上道袍,穿戴整齐:“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穿好这身葛布道袍之后,又挽起这头华发,重新梳个马尾,这才起身告辞。
舅舅舅母同情他,蜀山弟子畏惧他厌恶他,苏甜甜欺骗他。
在这种成长环境下,他日渐扭曲偏执。
但是,有个姑娘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爱他,关心他。
踮起脚尖为他擦去脸上污血。
真诚热烈。
看着倒像是怨鬼和恶妖干好事。
这还只是脊背处,顺着脊柱沟往下,腰腹,大腿,又或者是上半身胸膛、手臂,新伤叠着旧伤。
光看这些伤痕,也能明白这几十年常清静究竟有多不要命。
薛素默不作声地帮着整理好待会儿要用切东西,也知道他这是在赎罪。
他甚至有点儿捉摸不清常清静对于宁桃究竟是个什感情。他虽然不是他亲传弟子,但薛素却很喜欢他,他过来找他,他也就帮他这个忙。
目光落在松馆竹窗前灯光上,常清静微不可察地松口气。
他好像能看到宁桃坐在桌前埋头写东西,那些西洋筹算,读着那些他看不懂书。
她天地太过广阔,而他,却像是只常年坐在蜀山井底之蛙,触目所见只有这寸见方天空。
常清静站在门前,任由风雪落满衣袖,他站很久,冷到他也有些受不时候,这才上前敲
出去时候,天色是黑。
三天,常清静拧着眉忍不住想,也不知道桃桃如何。
没有立即回自己住处,常清静直接去松馆。
松馆大门紧闭,站在门前,常清静心跳突然加快几分。
宁桃她会不会已经走,离开。
可偏偏就这个宁桃,他推开她,摧折她,甚至于,亲手杀她。
想到这儿,心口像是被什东西猛地揪下。
疼得心脏都皱缩在起,比这肌肤上痛楚更加剧烈,更加清晰,疼地要命。
常清静在这温泉里泡足足有三个日夜,就算他如今修为深厚,重新站起身时候眼前也有点儿发黑,这三个日夜,简直是恍若隔世。
薛素手拿着个银色小匕首,手捧着个玉碗,匕首在他胳膊上划道,接点儿血,“过几天你想办法让那小姑娘喝下就是,然后你记得每隔旬都到这儿来继续泡着。”
“你慢慢泡,反正也不急在时。”
温泉里常清静开口,嗓音泠泠得像松风:“有劳长老。”
每寸肌肤如同浸泡在滚烫铁水中,皮肉骨髓好像都被烧成灰烬。
常清静默默闭上眼,感受着这寸寸肌肤上传来痛苦。
这多年,他直在生活在热闹孤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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