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很久,摸索着拉过她手,紧紧地攥在掌心,贴在胸口,垂下两扇眼帘。
这夜,夜无话,夜无梦。
第二天常清静特地留意宁桃反应,桃桃就像没事人样,绝口不提退婚事儿。
桃桃不主动提,常清静不敢多问,便也装作什
看他这副模样,桃桃也明白他意思,嘟囔道:“随便你吧,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
他个头儿明明已经很高,潮湿白发垂在颊侧,落在苍白唇瓣前,柔软又脆弱。
“桃桃。”
她上床,拉开被子躺下。
常清静坐在床前,发帘垂在腰后,犹豫很久很久。
睡梦中被吵醒,桃桃困倦地打个哈欠,揉揉惺忪地睡眼:“你衣服湿,去给你拿件干衣服换上。”
她趿拉着鞋子,平静地走到柜子前,翻出干净道袍,指着屏风道:“你去后面换上。”
常清静愣愣地接过道袍,几乎是唯唯诺诺地走到屏风后面。
他很快就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温暖葛布道袍摩挲着肌肤,微痒。
这细微触感,好像将他从幽魂般雨夜,猛然拉入温暖现实中。
哪怕他已经很小心,这点动静还是吵醒她。
桃桃掀起眼皮,迷茫地看着他:“小……小青椒?”
常清静僵坐在她身前。
这个称呼。
她是不是……原谅他?没有害怕他。
桃桃是被吵醒。
她好像做个梦,梦到常清静失忆那段日子,但在梦里,有什东西又好像和过去不样。
半夜下起下雨,夜雨如注。
青年如落汤鸡般浑身上下湿漉漉,低垂着眼睫,长发及腰,漂亮眉眼泛红,像具行尸走肉样推开桃桃房门。
回顾从前,他并不后悔杀苏甜甜。
“嗯。”桃桃将头朝里,背对着他。
“睡吧,有什事明天再说。”
他轻轻地嗯声。
桃桃敏锐地察觉到,被子被掀开,阵微凉潮气涌入被窝里,常清静就睡在床边上,占据很小块地方。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烛火噼剥声。
常清静脑子里片迷惘,他拿不准宁桃态度。
这时候桃桃已经倒好热水,推到他面前,言简意赅地说:
“喝点儿热茶,你就可以离开。”
常清静坐下来,却没有动。
手指犹豫地伸向茶杯,又收回去。
“桃桃……?”他漂亮眼睛里飞快地掠过几乎祈求般神采。
这个时候,桃桃终于清醒,她睁开眼,神情复杂地常清静会儿。
此刻常清静,简直就像是夜雨中迷路大白猫,茫然又恐惧地直打哆嗦。
他在害怕被抛弃。
桃桃低下头,闷闷地“嗯”声。
他现在只是害怕,害怕得浑身颤栗,害怕桃桃会因此恐惧她,远离他。
桃桃道德标准,远比他、吴芳咏、苏甜甜,比他们中任何个人都要高。她那个世界教育出这样她,正直又真诚,平凡中闪烁着耀眼正义感。
常清静眼睫还沾着水珠,带着身潮气,机械性地放轻脚步,坐在桃桃身边,神思迷茫地地看着面前少女。
他拿不准,桃桃会不会因此,不愿与他成亲。
她头枕着胳膊,伏案睡着,睡得好像不是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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