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连朔之间没有足够深厚感情,他死确实和卫檀生无关,她所能做,也只有让他入土为安。
至于其他两口棺材,虽说里面装着都是她本人,但看着也实在有些阴森。只不过,卫檀生似乎没有打算让她也入土为安想法,仅仅是将棺材重新合上,吩咐人抬到别处去。
佛堂打扫过之后,总算扫诡谲阴森气氛。
卫檀生没有放她离去,惜翠也没有逃跑想法,安分地在佛堂中待下来,吃住都在其中。至于卫府那儿,她相信卫檀生他总有解决办法。
惜翠每天待得实在有些闷,就帮着清扫佛堂,将那香炉前灰扫尽,把香炉擦干净,凝视着墙壁上那尊彩绘佛像时,也忍不住在心底问,她是不是快要回去。
她花期快尽。
怀中她好像只要他松手,就会飘散在这溶溶月色中,再也无处可寻。
“翠翠。”他哑着声,眼眶通红。那个气定神闲,华茂春松般青年僧人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唇角常含着那抹虚伪至极悲悯笑意也点点地暗下来,垂着眼睫呢喃似地重复着,“对不起,翠翠,对不起,别离开。”
他从不奢求什原谅,因缘本应如此,当初种下业报,总要他来偿还。
惜翠虽然不明白卫檀生在说些什,还是安抚般地低声回答,“好。”
卫檀生将她抱得紧紧,呼吸也好似在此刻缠绕成团团线。
窗外月升得更高,那点黄澄澄月色,含着些凄苦冷白。
怀中少女微有疑惑,却好像隐隐感觉出他不对劲,牵着他衣摆与他紧紧相拥,滚烫肌肤贴在处,烫得他心尖儿好像都在发颤。
他抬眼才发现她单薄得惊人,搂在怀中时好像能摸得见皮肉下骨骼,两侧脸拢作个尖,头发乌油油,却愈发映衬面色苍白,那点唇只蒙曾淡淡粉,好像血液都流干。
这是他第次真正地,正眼凝视着她。
再等等,再等等她会找个合适时机问出口。
卫檀生并不常待在佛堂里,他只要空下来,就会抱着她,给她念佛经。他嗓音如金玉相振,听得惜翠有些犯困。卫檀生杏色发带落在她脸上
那轮黄澄澄月渐渐地开始往西偏移,往下落,远处天也像是黄绿斑驳铜。
眼看这小变态终于不再发疯,惜翠心里其实说不上有多轻松。
冥冥之中,她似乎有种直觉,她快要离回家不远。这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玩弄人感情爱情骗子。
在卫檀生平静之后,惜翠找机会,让他将连朔安葬。
卫檀生出乎意料地答应下来。
他此前从未正眼看过她次。他能看得见吴怀翡美,看得见她美得温婉如雨中怒放白茶,他精心呵护着他白茶,尽心护得她不受点磋磨。
但他却不曾照料她半分,那些苦她都人吞,那些风雨她人受,她犹如朵盛开在红霞中山庙旁野莲花,小小朵,兀自招摇,被疾风骤雨压得抬不起腰,直压到泥里,但在骤雨初歇之后,又默默地站立起来,笨拙地在他眼前盛开。
他曾经杀过她,又曾经怀抱着吴怀翡迁怒于她。
他才是那场翻脸无情骤雨。
这个时候,卫檀生心中又莫名地升腾起阵不可名状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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