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她吃些冰是无妨。娘他那儿有他帮着说话,少吃些,她想来也不会多说什。
略思索,卫檀生搁下扇子,亲自去叫厨下做份冰雪小元子端上来。
等到小小碗小团子端上来时候,惜翠吃得极慢,半点也舍不得浪费,尽量想留住口中淡淡冰味儿。碗吃完,意犹未尽。
眼看着卫檀生将那碗冰雪小元子端走,放回桌上,惜翠虽然不舍,到底还是没做出舔碗底这种事,吃到就算满足,她还挺知足常乐。
不过,如果给她回去机会,她保不准会不会打开她家冰箱舔柜门。
卫檀生坐在她身侧,眉眼低敛,帮她打扇。
扇面微扬,携来徐徐廊外荷风,护花铃荡出铃音清响。到酷暑,麻雀似乎也被晒蔫,没叽叽喳喳唠叨心思,倒是蝉在疯狂求偶,滋哇儿滋哇儿乱叫。
瞧见她宛如条咸鱼样瘫在藤床上,他眼里带点笑,轻声问,“可还是睡不着?”
藤床上凉席被体温捂热,惜翠将自己翻个面,贴着凉快那面继续咸鱼瘫着。
怀孕之后,她不论吃什都没什胃口,躺在藤床上时,倒特别想吃街上卖着冰雪冷元子,冰雪冷元子是大梁随处可见小吃,用黄豆和砂糖、蜂蜜团成团,浸到冰水里,用来消夏解渴再合适不过。
虽说要带卫檀生起感受世间之美,但入夏,季节交替之际,惜翠就病场。
这病,病得沉重,再加上有孕在身,刘大夫也不敢给她开什药,只能慢慢调理。好在有吴怀翡帮着,调养段时日,总算养回来。
只是,从暮春到初夏那些日子,她都是在床榻上度过。
晃眼,就到盛夏。
入夏,惜翠这才体会到什叫地狱生活。
“明日,带你回寺里避暑罢,”
“想吃冰雪冷元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热意,和舌底生出口水,惜翠坐起身,默默地抗议。
卫檀生摇着扇子手未有停顿,耐心地徐徐地说,“但你如今有孕在身。”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些,看不出像是怀孕模样,下颌更尖,衬托眼也更大,在身孕和酷暑双重折磨之下,眼下泛起淡淡青黑。
每日清晨,他帮她梳头时候,她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向来乌黑发也失去光泽。
卫檀生只当她是因为怀孕在身胃口不好,前些日子又大病场缘故,并没怎深想,转瞬,注意力又集中到惜翠口中刚刚提到冰雪小元子上。
堂阁四面隔子门都卸下来,藤床薄被都搬到屋里,清风入室,也抵不过炎炎暑气。
心知自己时日无多惜翠,头次希望时间能走快点,自己赶紧领便当回去,至少在家里有空调有wifi和冰镇西瓜。
大梁也并非没有解暑冰镇小吃,只是她有孕在身,卫杨氏担心伤身,格外忌讳她吃冰寒,凉水也不准多喝,只安慰她多忍耐会儿,再将自己份例内冰块多拨些到她房里。
吃惯现代各种糖精、奶油、添加剂雪糕冰淇淋,大梁凉水,算不上多美味东西,没有办法,也只能硬生生地熬着。
穿着件白纱无袖暑衣,惜翠躺在藤床上,还是热得怀疑人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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