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无奈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爷爷多少岁?
沉默,心想也是。就算那只鸟被大自然眷顾,直平安顺遂,无病无疾。五十多年过去,也该到时候。
不解地说,他怎认得,那就是他直养那只呢?它们明明都长得样。
父亲说,不知道,他守着这些鸟南去北往这多年,别故人旧新友,记性倒是仍旧不赖。
父亲说得确实不差,这叫想起爷爷说那些故事,多少年过去他仍能记得清二楚。
爷爷并没有回答。
后来上车,回到淮市,又从淮市出发,淌过太平洋,在异国他乡落脚求学,漂泊有四年。
这个人大概随爷爷,安土重迁,刚去时水土不服很严重,这种不适感大概足足持续年,在失眠时与父亲通电话时候,会提到爷爷。
他还在那片穷乡僻壤待着吗?
看来是。因为看见父亲露出发愁表情,国家拨不少资金投在湿地保护上,爷爷待那地方是重点区域,前些日子他在百忙之中飞过去,带爷爷去照相,好裱在当地发给他表彰证书上。
觉得是时候该走。
上次因为爷爷原因延误些时日,即将要到开学日期,再不出发可真要耽误。
要坐高铁去淮市,爷爷去送,还是没忍住问他句:“你真不跟去吗。”
爷爷摇摇头,说道:“早点回来。”
看见他站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忽然觉得老头挺直脊梁样子就像是历史书上页照片,能够触摸得到,但是他似乎离很远。
有时候睡着会做梦,梦见他故事里人,四年过去,也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叫爷爷说起来神色都变温柔俞老师。或许他本人就是这样让人念念不忘吧,无关记性好坏。
就在即将毕业时候,收到件从大陆寄来文件包裹。看到封上署名徐致远,心头颤,收起在教室里电脑,去纽约市立图书馆找个安静位置坐着。
爷爷手写信言简意赅,只有短短半页纸,无非就是问这几年过得如何,骂这个白眼狼为什都不曾给他报个信。面露愧色,虽然思念故乡,但在这座城市还有忙碌生活要过,有时忽然有个想给他写信念头,但是总是借口拖延“等忙完这阵再说”,而后这个念头就会被遗落在脑海角积灰。
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开脱——谁让爷爷不愿意配个手机呢。
敞开信封,除半页纸,里面还装这几分泛
说,替向他问声好,这些天大概会给他寄几封信。
父亲说,过几天吧,他养许多年只丹顶鹤老死,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老死?
好像忘,凡是生物都是有生老病死。
问,这种鸟寿命不是很长吗?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抓住他衣角,叫声“爷爷”。
“怎?”他回过头来,看着手,说道,“走之前还要撒个娇?”
“……”说,“就叫叫你。”憋半天补充句,“注意身体。”
爷爷拍拍脑袋——这人手劲大,下手没个轻重,不管自个儿拍得是孩子脑袋还是沼泽前大岩石。
“到时候给你写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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