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在他身下顿顿,耳根泛起隐约薄红,嘴唇抿抿,声音蚊子似讷讷:“有病还须亲老婆。”
本是些乡间俗韵,听起来颇为可笑才是。
他却隐隐热起来,盯着沈鸢瞧好半晌,说:
“疯才弄你出来,怎就没让你死在牢里。”
“睡不着,”他笑声,俯身下去,轻慢道:“沈状元,你接着唱。”
沈鸢让他气得发昏,冷声说:“唱什?”
他说,刚才唱到那段儿。
沈鸢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乱哼些小调,不愿开口。
腰窄而瘦,皮肤也苍白,却将五官衬得越发艳丽,引人摧折。
沈鸢让他搅醒,挣扎着让他滚开。
他却只手就能将他两只手臂按在头顶,看着他如案板上鱼样挣扎。
他呵令沈鸢:“别动。”
他嘴唇贴在沈鸢耳畔,红色就会丝丝缕缕晕开,染到脖颈。
他磕磕绊绊地在院里行走时,总疑心沈鸢在嘲弄他,疑心沈鸢并不想帮他复仇,只是想看他洋相丑态。
于是白日里他对沈鸢冷漠刻薄。
夜里却又只有在沈鸢身侧才能入眠。
起初沈鸢只是守夜为给他换药,跟两个侍女轮着班守他。
可他不知为什,身侧只要不是沈鸢,便睡不着觉,第二日脾气越发地燥。
他傍晚时回静室,果然瞧见小病秧子归还披风。
应当已让侍女洗净烘暖,他随手拿起在鼻端嗅嗅,仍是沈鸢身上挥之不去缱绻药香,萦绕在鼻端,教人止不住地犯困。
他盯着瞧会儿,轻轻塞进自己被子里头。
寺庙静室床板很硬,他本以为自己又会梦见前世梦魇。
可这觉梦得很怪,他梦见沈鸢。
却让他按在那,不唱就不肯松手。
那病秧子也是被他熬没力气,也顾不得屈辱不屈辱,声音都是哑,喃喃哼。
“天上星多月弗多,雪白样雄鸡当弗得个鹅。”
“然后呢?”
“煮饭煮粥还得自家田里个米,有病……”
他笑说:“沈状元,你怎连个瘸子也敌不过。”
“连个残废也能摆弄你。”
他只有伤害沈鸢,压制沈鸢,才能从中得到丝快意。
沈鸢恨得直在咬牙。
他说:“卫瓒,你到底要干什?老老实实睡会儿能憋死你?”
后来沈鸢没法子,只得日日跟他睡在起。
后来沈鸢累过头,夜里迷迷糊糊给他换过药,为哄他睡,迷迷糊糊哼几句小调。
起初还是官话,唱着唱着就出乡音,出吴语那黏糊糊腔调,叠着字儿哼月亮亮,哼天上星,后头哼起乡野歌谣。
唱到天上星多月弗多时,渐渐没动静。
他凝视他很久,竟不知怎,伸手将他抱住。
是将他拦下来之后,与他同居同眠沈鸢。
沈鸢将他救下后很长段时间,他都是病态。
他那时自己不知道,却多少存些死心,不管不顾地发泄,将此生最坏脾气都给沈鸢。
不知恩,只知仇,日日夜夜想着去屠尽卫锦程家,更有甚者,不知死活想要去刺杀当时那位安王。
夜里难眠,人也越发疯癫,只要时压不住怒火,便疯样要去报仇,沈鸢只得日日夜夜守着他,按着大夫要求教他重新走路练腿,去学着如何瘸拐地行走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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