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不信人心变迁,后来见过自己狰狞丑陋、不可理喻面,才知道话不该说太死。
而安王去国十余年,变成什样子都是有可能。
先帝时期大祁重文轻武、风雨飘摇。
北有草原掳掠,临有辛人压境。
昔日靖安侯回忆时,时常感慨年少时为将,时时憋屈,处处受人冷眼。
隔会儿,没问他嘉佑帝夸赞,却将左右人都支开,压低声问他:“安王如何?”
卫瓒道:“今儿进宫还瞧见他。”
又说:“被拔去多年死士,盯着瞧好久,也不知心疼不心疼。”
沈鸢微微皱起眉,轻声说道:“无人怀疑他?”
卫瓒便懒洋洋笑声:“兴许有,但也没人敢提出来。毕竟有太多比他更可疑人选。”
指尖却又磨蹭着座椅扶手,蠢蠢欲动,似是想问他什。
侯夫人见他俩这样,便笑说:“请过安便早点儿回去罢,会儿还有管事来。”
“你俩有什话,私底下说去。”
他俩便前后出去。
暖气袭人。
沈鸢抿紧嘴唇,腰也不自觉地直起来。
他说:“说什忘。”
沈鸢:……
侯夫人嗔他眼,说:“你快说,少欺负你沈哥哥。”
沈鸢闻听这声“沈哥哥”,便忍不住轻轻咳嗽声。
可不管你俩这些事儿。”
又问他:“今儿去宫里头怎样。”
侯夫人这般问,那小病秧子耳朵也竖起来。
卫瓒道:“没怎样,闹出谋逆来,还指着圣上欣喜若狂。”
侯夫人瞪他眼。
满朝上下,找不出几个能担将任人,除当年那个沈呆子
“再者,安王本是先帝嫡长子,因国难赴辛为质,足足十余载归来,算得上是有功之人。如今还心修道,没有铁证,寻常人不敢动他。”
“连圣上今儿也是,提也没提他。”
“因国为质,”沈鸢皱着眉喃喃,“怎就变呢?”
卫瓒说:“人心都会变。”
他低笑声说:“既有因恨生爱,焉知就没有因爱生恨。”
沈鸢正是春风得意时,眉目舒朗,走起步来都轻快潇洒。
只是那步摇忘拔,翡翠珠子步晃,蝴蝶金翅也跟着颤,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盯着看,又不大想提醒沈鸢。
——也不许周围人提醒。
卫瓒问:“身子已好利索?”
沈鸢“嗯”声。
估计也是意识到这个称呼传承从何而来。
卫瓒便笑笑,说:“圣上说连云阵破得好,沈家子大有可为,着人将宫中兵法藏书挑选抄录送来,教他继续勤学不辍。”
“估计晚些时候,赏赐就要送到松风院。”
他说句,沈鸢脸上笑意大分,再说句,再大分。
说到后头,那春风得意柔软笑意,几乎要从眉梢眼角里沁出来,最终咳嗽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卫瓒才笑着说:“就是问问差事,又考考学问,留吃顿饭,这才晚些。让后头跟着金雀卫继续办差,说是后头还有好些事等着查,到时候并论功行赏。”
卫瓒顿顿,却忽得道:“圣上还问起折春。”
那小病秧子便骤然看过来。
他便笑说:“应当是梁侍卫将连云阵事儿同圣上说。”
“圣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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