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无所谓,世上食物只分两种,逸芳斋桂花糕,和不是逸芳斋桂花糕。她总得活着,活着等到姜禹来接她那天,活着等到大晏士兵打进东丽,活着才是最重要。
最后她连殿门都进不去。
那晚她从御膳司吃完东西回去,发现殿门被锁。踹,踹不开,拍,拍不应,她走去别殿,别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后半夜她走累,天上下起瓢泼大雨,她打算走回御膳司睡觉好,结果御膳司门也关,只有马厩门是开。
她去马厩睡觉,第二天发高烧,她第次不愿意等,心想,好啊,烧吧,死算。
烧着烧着她听见马厩外有人偷懒咬耳朵。
日子久,太子同公主情事初现端倪,他们发现她还是如既往对谁都礼待如宾,将大晏大国王室风范拿捏得恰如其分。
以至真相原形毕露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她直以来都在装聋作哑,端着那副雍和粹纯姿态,是在暗暗羞辱他们。笑他们小国就是小国,短见薄识,拈轻怕重,永远难登大雅之堂。
大晏在战场上丢失尊严面子,竟在后宫之中被那个写进条款四公主挣回来。
长舒走马观花看着萧霁阳在这里举止言行,那些在大晏她从未恪守过条训宫规,那些她向来瞧不起王公贵族吹毛求疵,在东丽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刁难和虐待也是从这时开始。
阵窸窣响动,才换回嫁衣,东丽太子便进院门。
里面传来三两句低语,烛火熄灭,新婚之夜就这荒唐地过去。
细雨方歇,长舒站在院内扇巨大芭蕉叶下,鼻尖钻入丝丝草木清香,还有……妖气。
东丽皇族伦理失秩,将代代娶回来王后视作祭物,视作花瓶。原本满怀希冀跋涉远嫁而来,旷日积晷过后,面对却是桩桩件件怪事表象下腌臜真相。此后半生,直至葬死,东丽王后都将带着解不开怨气与恐惧生活在暗无天日绝望之中。
怨气聚积处易生罗刹,而罗刹鸟妖,乃世间身怀煞气之最。
“诶,今天送茶时候看到大晏国使臣。”
她
起先是撤宫内所有下人,反正太子从不在此留宿,以往还会来走走过场,无声撕破脸后就再没来过。
萧霁阳便是在这时候学会洗衣服。
然后连定点送饭也没人。
没米没饭,她这次连想学都没东西来学。于是她学会在夜深人静之后偷溜去御膳司找吃。
后来被人发现御膳司东西在变少,他们便把好饭好菜藏起来,天天给她留碗剩饭。
长舒突然想起,他在来到人界之前,查大晏近十年史册,有记载霁阳长公主从东丽回来初时,形容枯槁,双目失明,但不出半月,竟得神医相助,视物清楚如初。
罗刹鸟,最喜不过食人双目。
长舒闭目,凝神感知,此处妖气极为浅淡,想来那只妖还没到可以化形地步。东丽于轩德元年灭国,不知这三年间发生何事,能让这个地方毫无修为只罗刹鸟妖吸尽郁结煞气,从而化形伤人。
宫中众人对萧霁阳态度是逐渐,bao露。
初时还当她不知内情,从上到下大抵都愿意装装样子,毕恭毕敬尊她声“王妃”,吃穿用度也按王妃规制来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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