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几条旧巷,又过几转回廊,鲤跃桥下是条清水河。今日不知是什日子,有许多男男女女约在桥下共放花灯,清冷月色洒在河面,随着推放花灯时泛起涟漪在水中摇曳闪动,波光粼粼,和花灯中透出来那些红红火火颜色交汇照映,倒是给这偏僻石桥下平添几分烂漫。
青石板铺就回廊边每相隔三丈便有根合抱粗朱漆木柱,廊檐下有长长石凳,凳上坐着位荆钗布衣妇人。妇人面目如她气质那般素雅,未施粉黛,五官却清秀可人。只是凝望着河面眼神十分孤寂,不知在那里坐多久,脚下花灯已经飘走波又波,她仍是动未动,连目光都没在河面移开半分,像是陷入什久远回忆,时走不出来似。
“瞿副将,”桑胥靠在回廊内侧墙角,含笑看着站在木柱后遥望着自家妻子亡魂,“夜夜至此守着你家夫人,是信不过?”
亡魂不言,没有半点反应。
“说不杀她就是不杀她,即便杀尽所有垣军遗孀,也不会动她根汗毛。”
“怎跑出来?”
“妖怪走,你也走,不想留。”
“垣帝呢?”
“管他作甚?”
玄眧换下龙袍从宫里出来后大概跑得有些急,本就松散发髻如今落绺头发到额边也没察觉,怜清抬眸凝视他半晌,蓦地扬起嘴角微微笑,朝他招招手,玄眧便心领神会地对着他乖乖把头低下去。
街,鲤跃桥。”
“每日都在那处?”
“每日。”
此时未至宵禁,城中夜市虽热闹,但韩覃与怜清和那鬼将都身处结界之中,又在城墙角落,没人看到他们行踪。
“先将这东西送回九幽去。”韩覃对怜清道,“长……咳……怜道长且替去那什桥看看,看另个是否如他所说就在那处,若不在,道长便回去歇息,处理完事自来寻他。若在,烦请道长看看他是否伤人,若没伤人,道长也回去歇息,若伤人——”
“知道。”亡魂淡淡道,“你好意,心领。”
“没什好意。”桑胥语调带着些懒倦,“桑胥人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十四年前你冒死为桑胥子民报信,这是桑胥还你恩情。”
她像是对亡魂沉默习以为常,笑着问道:“何不上去相认?反正这人世阳气时半会也无法将你蚕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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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闹市嘈杂声逐渐杳然,灯火在眼角余光里也变得阑珊,怜清帮人把头发别进发髻,又替玄眧紧紧发带,随后拉着玄眧齐朝那片热闹迈步而去:“走吧。”
玄眧看着自己被怜清紧紧抓住手腕,心底欢喜,脚步却悄悄变得拖沓些:“去哪里?”
“守阳街,鲤跃桥。”怜清向后望道,“你可知在何处?”
玄眧摇摇头:“咱们问着去。”-
“自会出手相阻。”
二人相互拜别,怜清目送韩覃离去,自顾走出结界,回味似偏偏脑袋,小声喃喃道:“怜道长……”
正走着,不远处闹市中传来声渺渺呼喊:“哥哥!”
怜清下意识抬头去看,闹市中灯光辉煌,烟火交织,玄眧像是从帝都大街繁华尽头而来,逆着人流奔向他所站寂寂无声之处。
“可算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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