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原来他被认出来。
耳畔传来极低声啜泣,容苍心叫不好,抬手摸,长舒脸上尽是泪迹。未流尽正顺着眼角淌进发间。
他轻声唤道:“长舒。”
话音落,身下人再也忍不住,把抱住他,再开口时话里满带哭腔:“你回来,你回来……”
“回来。”容苍把人圈在怀里,像那个人在他年少时安抚他那样,下下拍着长舒背,“睡在泉底这些年,很想你。你呢,你每日都来见,有没有想?”
宫殿上空大片乌云盘桓,拧成个巨大漩涡,范围甚至还在不断扩大,颇有众要把云下万物吸入腹中架势,只怕是有什大妖在上方作祟。
长舒眼角抽,召出怀沙,直直朝漩涡中杀去。
不管是谁,动容苍,就别想活命。
到漩涡深处,只剩下无边黑暗和呼呼风声,长舒提起十二分警惕,环视四周,忽然眼前甲光现,长舒当机立断朝那处刺去,不成想被声东击西,脚下股黑风顺着双腿攀缘而上,直直把他整个人裹住,朝宫中赤霜殿俯冲而去。
那黑风像是早已摸透宫中布置,熟门熟路钻入长舒寝殿,甫进去,殿门砰关上,长舒还没来得及收力,两脚沾地,邪风把他放稳,又悄然脱身而去,藏起来。
长舒不说话,脑子里绷几万年那根弦此刻断,泼天情绪把他击得溃不成军,他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哭多久,容苍肩头锦缎被泪浸得湿透,长舒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他听见长舒说:
“两万八千年……容苍,你可知,何为日三秋?”
容苍沉默瞬,把头埋入长舒颈窝,鼻息间又是那人身上熟悉而干净沉香。
“长舒,同做结发夫妻。”
此时天黑,外面夜色如墨,殿内灯未点,伸手不见五指。
满堂寂静中,两人对峙许久,突然,殿内响起冷剑铮然落地声音,哐当下,像是怀沙没被拿稳,掉在地上。
阵疾风应声而起,朝长舒冲去,后者像是彻底放弃抵抗,任由那风把自己掼到床上,压在身下,于黑暗中渐渐化出人形。
容苍还没闹够,本想开口说些什吓唬长舒,却有只手轻轻抚上他眉头。
像在描摹副丹青,那手寸寸摸过他眉骨,往下,又触上他眼角,然后是鼻尖,嘴唇,越到后面,同他肌肤相贴指尖就越抖得厉害,动作也越来越轻,好似探片云,画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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