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鬼”嘿嘿笑,老头这是考他呢啊,“猪肉呗,还能是什肉。”
“不是。”老头纠正:“是周殷肉。”
他板眼地朝着“无名鬼”介绍:“在们这里,杀猪都在晚上,每宰杀只,便在猪皮上写上周殷二字,这不是猪肉,是周殷肉,周殷肉!”
“好好好,周殷肉,”无名鬼笑呵呵地应承,看这老头就知道他是很想深谈样子,追问:“那这周殷得是个大坏蛋吧,他干什坏事啊让您这恨他?”
“他杀!”
鬼怪们凌空抓取包子上热气,争先恐后,抟而食之。
锅休战,吃饱散去,没吃饱便靠在墙角,等下锅。
棕色胡茬爬满伙夫脸颊和下巴,雪白面团在他粗壮双手下逐渐变得柔软有弹性,无名鬼守在街边,边赶猫,边欣赏伙夫包包子英姿。
鬼魂不怕动物,毕竟很多动物都像活人样不灵敏,像是狗,但是猫不行,猫会看到他们,会炸毛,尤其是黑猫。
旦活人看见黑猫炸毛,伙夫为避忌讳开店也只开半日,那蒸包子分量便也跟着少,无名小鬼自报奋勇担当重要使命:赶猫。这日,天还没有擦亮,他尽职尽责地站在街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缕摇摇晃晃老鬼魂颤悠过来,腿脚不利落地倚在包子铺外。
来,便不知今夕何夕,两千七百三十四日夜?还是两千三百三十四日夜?最后,他破罐破摔,不记。
他路穿过辽阔戈壁,穿过肥沃却没有人居住死城废墟,道路旁他看见累累尸骨,最多是羊骨,但也有马骨,牛骨,狼骨……
谢天谢地,没有人骨。
人虽无情,还是愿意为同类选处坟茔入土为安,逐渐,土地开始变硬,开始有路,路旁还有招牌、酒幌这些带字东西,泥巴和灰烬覆盖庄稼地里,不再是野草和荆棘,焦黑残垣断瓦也开始有人搬运清理。
鬼魂时常会站在人群旁边认真地听人谈话,知道现在这个国家国号为“顺”,皇帝姓“唐”,战乱持续很多年,现在大仗打完,他们这些人也回家。
老鬼抖起来,气息都被气得乱颤:“他下令杀很多人,你看那边,城外那边,那不是直空闲着不种庄稼,是因为那里是万人坑,死人太多,太多,雨水大年份骨头都要被具具地洗出来,
“你不是本地鬼。”老鬼魂在冷风中打两个冷战。
“无名鬼”大大方方地承认:“对,不是。”
老鬼魂似乎也不是来纠缠他乡贯,唱长腔似又问句:“知道吗?这里包子特别有名。”
“知道。”
“那你知道这是什肉嚒?”
“无名鬼”循着人间官路走,翻过座很高山脊,眼前荡然开,只见宽阔河道冲开条东南向长长河谷,河谷线村庄错落,鬼魂立于塬上,很快便在谷地里发现批自己同类。
无名鬼凑过去:“劳驾,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群鬼扭头,言简意赅:“吃饭。”
“无名鬼”黑洞洞眼眶亮,立刻跟上。
凛冽春日寒风呼啸而过,三折大小小铺面,活客人没见几个,但是死客人已经准备好,六十多空洞洞眼,眼巴巴等着热腾腾包子开锅然后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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