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放安静地凝望着那破庙里蜷缩在墙角小孩,轻声说:“没关系,会回去。”
哪怕只有那点点可能。
盛烈阳光辗转过飞檐弯角,投下道道切碎绚丽光芒,唐放听见身后脚步声,情不自禁地松开兵刃,回过头去。
是周殷。
那刻,他笑。
管他往后将相,管他达官显贵,谁也不会比谁在写定命运里多哪怕个时辰。
可是……唐放不甘心。
他有太多话要说,有太多事要做,有太多牵挂和不舍,这猝不及防离世,他不接受。
所以他贿赂冥官,在间风雪侵袭、挤满落难之人小庙里,冥官告诉他个不是办法办法:若是魂魄有损,地府将不予抓捕。
所以,唐放撕碎自己。
遇袭。
对面是此前从没有遇过部队,各个身披深黑色斗篷,胯下马匹在寒风中显出诡异钢灰色,不呼寒气,没有声息。
与之前模糊记忆不同,那竟不是场意外伏击,而是蓄谋已久伏击!
而殿下可用只有靴子里片小刀——那是他私下给国公刻冰雕小刀,他拼命地突出重围,胯下白色骏马配合着他左突右冲,在雷山雪原上奋力甩出条又条巨大弧线,可是有那好几个瞬间不知对面使什妖术,孔捷看得分分明明,那人马忽然就动不,雪原上激荡起剧烈狂风,最后马匹在无形阻力中力竭,彻底瘫软下去。
浓黑鲜血骤然从殿下鼻孔和嘴里喷出去,他捂着心口,柄奇异尖刀从那里透胸而过,他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可是最终还是重重倒在冰冷雪地里。
这笑,笑得百折千回,笑得历尽千辛。
真不容易啊,从极西
从此逃脱抓捕,从此散落人间。
所以他也忘自己。
从此上下求索,从此天地苍茫。
动手前,冥官提醒:“你要想好,撕毁魂魄将遭受你难以想象痛苦,便是你这样做,也很可能再也想不起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
冥府对生死规则管控是很严格,尤其是唐放这种生前便记名之人,毁魂这方法也不是今日才有,可没有鬼魂愿意这样做,故而人间阴阳书籍也没有记载过,因为这样基本等同于迈次冥桥奈何,个人对此生渴望要如何坚定,他灵魂要如何坚韧,才愿意做这样事呢?
生死簿有载,安平王唐放,字子瑰,生于泰皇元年春,卒于开平三年冬,享年,二十岁。
孔捷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他看见,看见那群衣着奇异祭司将殿下身体带走,围绕着他尸身开始做法,殿下魂魄死里逃生,直奔出那多国交战属地迈过本国碑界才得以逃脱,可是他也自此再也迈不进自己中军大营,冥官准时准点地过来抓人,在他身上加上道道锁链,殿下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求他们通融,哪怕几个时辰都好,他想再见周殷面,他刚刚和阿殷吵完架,他若是这个时候不明不白地死,周殷会怪自己,他让他怎办,他只求和他只会声,声就好……!
他今年只有二十岁,天命既已给他无尽宠爱,怎舍得让他青年而亡!
可是冥官并不通融。趟礼乐鬼门生,入门不可望生还。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