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鸿远出身方山文家,跟着国公有三年,按照惯例明年就会得到提拔,他印象最深就是初遇国公第面,他拿着兵部文牍报道,闯进内书房时候扫视周,竟不敢去喊上首人。
太年轻,传说中成国公周殷怎会这年轻?
这个人在朝廷中、甚至在草原上影响和作用,光是听到名字心肝都要颤两下,他竟然是这样个人,竟然是这样张脸。父亲说,那是张读书人脸,祖父说,那是文静得像个大姑娘脸,唯独没有人说他像个将军,还是那位拔振威武、定鼎开国将军。
冷漠、瘦削、清秀,能看出国公年轻时定是顶好相貌,但年岁渐长,他能给人留下印象就是那副冷漠眉眼,看上去城府很深、难以捉摸,对切事无动于衷。
文鸿远以为国公会很不好伺候,后来发现,国公府南院里公认件事:给国公当副手、当书办、当亲卫、当厨子,非常好当。
冰冷深秋气息,地上已经结出层薄薄白霜。
成国公笔直地站在豹室外廊柱侧,风卷起他袖袍,他抬着头凝望着北方星星,动不动。
今日跟随在他身侧亲卫是文鸿远,他见状,知趣地退开到他五步之外,让自己隐藏起来,哪怕呼吸都不要打扰到国公思考。
他们今日是从北大营忽然回来。下午时候宜宁回报,说是“孔捷”没有配合查问,没想到国公只是扫眼信息整合清单,忽然把手头军务紧急处理,剩下交给副将,上马直接回来。
国公是北征军统帅,每天都在处理非常庞大而复杂工作,每时每刻精神体力都在超负荷地运作,选定路线、征调车马、后勤、轻装、思想动员……千头万绪,他要不断地思索,忙不胜忙。
因为上司很孤僻,不爱说话,没有额外需求,也不需要身边人搞那些讨好他、溜须拍马、打小报告乱七八糟事,只要专心办差就可以,他也不喜欢别人往他府里送礼,所以真正来看他、照顾他、追随他人,无不是发自真心。
国公没有女人,没有男人,不结党,不招揽宾客,跟在他身边,还会发现他没有消遣,没有玩乐,每日上朝公务,晚上独居,每顿清粥咸菜,守岁人,他对所有事情都没有野心,没有兴趣,看不到笑容,也没有苦乐,他不享受自己权势富贵,也无所谓别人赞誉谩骂,他以外姓之身,
按照道理说,就算“孔捷”事情很紧要,三个方面军,三位五万级以上副统帅,“孔捷”只是先锋部队中其中支,撑死三千人,就算战时严峻时刻国公确是会把指挥下到千人队,那也不该出现在战前,更不该为个人改动自己行程。
可他就是快马加鞭地回来,进城、进宫,好着性子、耐耐心心地跟那位解释自己战略思路。
文鸿远是傻子才猜不出那位是谁。
成国公周殷,这是百年战争史上唯个可以与死去安平王较高下活人。
遥想他功劳,总是让人很想回避,又很难回避,让人忍不住去深究,又不敢深究,这九年,国公担任过要职,有战时,有非战时,有主将、统帅、有尚书令、兵部把手,自其二十岁始,除安平王,从未做过任何人副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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