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天仍被关在地牢,他们怕生事,只想着送囡囡去做祭品再放出来。黄昏时天师来找,竟同说祭祀已经成,只等迎囡囡进府。这不是颠倒?囡囡不应该先进府,再祭祀?他既说祭祀已成,那十有八九,囡囡是死。迎进府这个囡囡……”
“是笙鬘。”提灯接着他没说完话,“困在河底笙鬘,找到合适身体,让囡囡以虚无之态留在下头,她出去。”
“也是这个想法。”姜昌点头,“不过不明白,为什她这处心积虑,定要囡囡身体。旁人不行?”
提灯不言,只问:“囡囡她娘想是被吃骨翁杀,如今留在未知境中不过缕神识。你呢?你又是怎到这下头?而且还活着?”
姜昌叹口气:“天师到地牢同说那些话不过多时,便听头顶传来成片惨叫。几乎是片刻之内,整座府邸,血腥味浓得在地牢都闻得掩面难耐。想们该是被灭门。”
她问囡囡:“你在想什?”
囡囡“啊”两声,蘸茶水在地上写“哥哥”两个字。
她把这字记下来,回去绣上,捧到夫人跟前问这是什意思,夫人告诉她,她再到囡囡跟前:“你想见哥哥?”
囡囡点头。
她偷偷带着囡囡到惘然河边,催她上个小木船,递给囡囡盒糕点:“饿就吃。顺着河漂过去,再睡觉,就有哥哥。”
——你当把她买去做什?请她来做大小姐!
——别也不多说,只等她大点,就接回府里去,叫她做真正大小姐。
怎那巧呢?怎须臾城大小姐都要她囡囡这个生辰八字才能去做呢?
她娘斗大字不识个,只凭母亲直觉,冥冥之中明白囡囡躲不掉宿命。
逃也没用,她就这想通,只要囡囡朝活在这个世上,总有绳索牵她女儿到笼子里。
爷早口去求,两家拍板也定,便操心起别来。
——“是去做第几房妾?”
——“第房。”
第房,那也不错。
——“夫家多大?”
他本是要坐在原地等死,外头脚步声都往这儿来,天师边开着门,边喊谁“娘娘”,还
目送面目全非女儿漂远,她看着囡囡开盒子吃糕,舒气笑,纵身跳进河里。
河下成千上万吃骨翁朝她涌来-
“老爷迎妾那天是顶小轿抬着囡囡进们府。”姜昌沉声道,“可知道,抬进来人不是囡囡,囡囡那时候已经被她娘毒死在惘然河上。”
“那抬进来人是谁?”谢九楼问。
“不知道。”姜昌摇头,“是披着囡囡皮怪物。”
十几年前防着丈夫送给别人当餐饭,十几年后防着外人拱手送去祭鬼神。隐姓埋名下场是扒皮当鸡人,母女相认后果是成为人人搜寻靶子。
条条死路。
防天防地,该她女儿受苦,样没防住。
她连夜给囡囡缝条裙子。自己女儿长那大还没穿过裙子,至少她没见过她穿裙子。
囡囡在房里提着裙摆转圈,转着转着,安静下来不晓得想什去。
——“四十有五。”
稍大些。
——“哪里老爷?”
——“须臾城某某人家。”
她倏忽跌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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