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立时要抬头,被谢九楼按回去。
他被迫埋在谢九楼胸膛,闷闷问:“怎进城,你就要走?”
“不是你盼着走?”
“几时盼着你走?”
“莫非你还盼着留下?”
提灯眼角泪还没干,也不说话,只仰头望着他,手指死死攥着他衣角不松开。
谢九楼侧眼看下去,提灯就状似无意地往他身边挪近点,再扯他衣裳两下。
“……”谢九楼别开头,坐回原位。
提灯悄悄儿蹭过来,枕在他腿边,小声道:“你还不睡。”
谢九楼不理他。
“别怕。”谢九楼躬身把他抱住,慢慢拍着提灯背,“别怕,醒醒。”
“谢九……”
提灯还呓语不停,颈上发丝尽湿,眼角淌泪下来,却怎都睁不开。
“什?”谢九楼低头俯到提灯嘴边,“你说什?”
“阿海海……”
谢九楼提刀落点,木雕渐渐有人形。
随后是四肢,衣衫,再到细处,头发,衣褶,最后方是眉眼。
他竟也能像娘亲当年把人刻得那样生动,当真是无师自通。
正刻到收尾,忽听身边轻轻低吟声。
谢九楼侧头看,提灯紧闭双目,眉头微蹙,额上已发细细冷汗,手也向外抓着,口中含糊不清,不晓得在说什呓语。
谢九楼这话说着像反讽,可脱口,倒真希望提灯能给个他想要回答。
偏提灯这回装哑巴。
谢九楼兀自发笑,自己在期盼什呢?
人家阿海海近在眼前,多少日夜梦里都挂念人,他拿什来比?他自己
提灯又说:“有点儿冷。”
说完等会儿,见谢九楼真不动弹,也罢。
正要闭眼,顶上窸窸窣窣阵,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被谢九楼迎面严严实实抱住。
提灯靠在谢九楼胸前,真点远处火光都见不着,满眼是谢九楼衣领花样,还有将他包围谢九楼气息。
他身上暖和,不多时便又想睡,眼皮子刚合上,就听谢九楼说:“赶明儿你进城,也差不多该走。”
提灯瞬拉住谢九手,指节泛白,骤然惊醒:“……阿海海!”
四目相对,提灯回神,先是愣。
谢九楼定定看着他,然后错开目光,无声将手抽开,只坐直身子,沉默不语。
提灯掌心温度忽然抽离,抓空般动动指尖,想要朝谢九楼伸过去,又不敢。
二人相对无言半晌,谢九楼要起身离开,身边猛然探出手,将他衣摆抓住。
这情形他是熟,以往在无界处,提灯深更半夜被梦魇住也常有,几乎和眼下差不多,只是症状深浅不同。
“提灯。”谢九楼将木雕收进袖子,赶忙伸手,很快提灯抓着他便紧握不放。
“提灯,醒醒。”他伏在提灯耳边低声喊着,“快醒醒。”
喊是喊不醒,提灯这怪症积疾已久,时间越长,便越严重。开始还只像做噩梦似出声就醒,如今随便魇上就是好几刻钟,推他叫他概无用,只有谢九楼靠近些,把人抱紧,叫他闻到谢九楼气息才略能安抚片刻。
眼见着提灯满脸发汗,嘴里也念念不停,谢九楼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只瞧着这人睫毛簌簌抖着,浑身也蜷起来,摸,不晓得梦里有什可怕,竟让他抖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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