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爱去戏班子扮点旦角当玩乐,这地方里混那些人最注重模样行头,不说贵重,却是光鲜漂亮要紧,登台有登台规矩,下来,那个个爱干净、要独特,是最唯恐被人比下去。
他今日穿身鹅黄衫子,本自以为看得过去,岂料客栈门口见着那闪身而过人——哪怕容貌模糊,却只要那快快眼,叶鸣廊便知对方绝非凡俗。家底背景姑且不论,只那样体态气度,没些经年累月教养和沉淀,定难以似那般挥带在举手投足、息步之间。
若真论虚荣,叶鸣廊自认不算。可同人家撞如此相似身打扮,那人又与眼前这两位公子认识,他日再见难免同行,自己何苦讨个没趣,自知同衣不同人,还硬要当个绿叶去衬红花,叫人看看什叫东施效颦?
这衣裳,还是能换就换好。
“去你宅子叫人送来未免麻烦。”提灯想想,“若你不嫌,把身上尺寸告诉,去成衣铺子给你买件。”
鹤顶红正想解释,就听提灯说:“囡囡不过十几岁,伤不人。你若实在不愿,也能跟换,到隔壁将就晚。只多嘴句,隔壁住,是三百来岁妖怪。夜见不到,便要发疯,四处杀人。”
“……”
叶鸣廊莞尔笑:“此处窗明几净,空气清新,觉得住这里挺好。”
鹤顶红擦擦鼻子,忽觉自己先前对谢九楼讨伐言过些。
就提灯这信手抹黑缺德劲儿,跟谢九楼那臭脾气是天生对,谁也不欠谁。
鹤顶红抱着香炉打喷嚏碰鼻子灰,撇撇嘴,到今儿才算明白谢九楼凭什如此猖狂。
提灯这颗柿子是只对着谢九楼时候才软得让人方便拿捏,到底不过是个愿打,个愿挨罢。
小二背着叶鸣廊上楼,按吩咐把人放到提灯房里。
囡囡睡夜,自个儿待着正无趣,又不敢乱跑,听外头来动静先跑柜子里藏起来,等脚步声刹过,提灯叫小二把楼下那车撵找个地儿放好,小二出去,门关上,几人才在房里找起囡囡来。
囡囡闻声,便出来。
这样也行。
“
“那你好生休息,叫人送饭上来。吃过,明儿再带你出去。”
提灯说完便要离开,却被叶鸣廊叫住,于是又问:“还有事?”
叶鸣廊略显局促道:“能否请公子差人去家宅,叫家小厮替拿套换洗衣裳来?这衣裳若在平时也能将就,偏偏今日扮过观音,脱换,里头怕不干净。且过节衣裳,二日接着穿,也不吉利。”
还有话他没好意思说。
方才与那位拿着折扇神仙般公子同行另位,虽先他们步进客栈,叶鸣廊没见到样貌,却把那人大概打扮看清楚。
叶鸣廊先听得柜子吱吱响,扭头看,脑袋大小团黑气悬在他面前,嵌着双梭子般眼睛,红得像个妖怪。
他微张嘴,却是连声儿都发不出来。眼见着人就要怕得昏死过去,脸也惨惨发着白,就听囡囡轻轻呜咽声,竟是也被他吓到,嗖地下,直往提灯怀里钻。
“别怕。”提灯搂着囡囡,低头安抚,“今夜和这个哥哥起睡,他不会害你。”
叶鸣廊:……
叶鸣廊轻咳道:“这个问题……要不还是……先跟商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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