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把他拉起来:“今日都做哪些活?”
提灯回忆着白断雨教他:“练功。”
谢九楼“唔”声,拉着他往帐子里走,身后跟着白楚二人,提灯看见
那人往石窟方向指着,说短短几个字。
谢九楼还没听明白,只见阮玉山忽地起身:“阿四?!”
话没说完,抬脚就往外赶,走出沙地几步,才意识到身后堆人还看着,又转过身来,正好谢九楼借机道别:“阮城主若有事,等也就先行告退。”
兴是事发突然,阮玉山慌神,只略朝谢九楼点点头便连步奔走,不过半刻,再瞧不着人。
谢九楼望着他离去时带飞沉沙兀自出神,只有楚空遥和白断雨暗暗对个眼色。
谢九楼并不言语。
“阮家不伏天子,伏只是大祁。”阮玉山冷笑,话里话外都是刺头,“倘或天子害民,阮氏便起兵换主,绝不愚忠。”
远处篝火缩成团倒影浮在杯中残酒上方,谢九楼把玩杯盏指尖顿。
阮玉山却又把话头转到白断雨身上。
“听闻毓秀阁阁主,娑婆半神,副穿骨手,能医死人,肉白骨?”
沙地上,篝火照得夜空亮如白昼。
阮玉山窄颌凤眼,端坐主位,目光略过右侧谢九楼,带上点促狭笑意:“瑶刀月鬼……你刀呢?”
旁边白楚二人脸色微变。
世人皆知谢九楼这外号是他五年前为父报仇所得,结果再大快人心,终究是归根在他丧失双亲痛苦之上。
这就好比两百年前蝣人独霸方,来中原犹如蝗虫过境,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方才得“蝣蛮子”这称呼。谁又敢在那个时候跑到蝣人面前来句:“听说你叫蝣蛮子,请问到底蛮在哪?”
昨日楚空遥找到谢九楼,商议着今天再进红州城,先按耐下铃鼓之事,只进来打探打探阮玉山态度,谢九楼便诚心坐下和阮玉山吃这顿饭,是以方才那侍卫来报时,他也只有疑惑,并无慌张,这些阮玉山亦看在眼里。
夜里回营,提灯早早地坐在帐前木阶上,撑着下巴闷闷不乐。
以至于有人到跟前都还没反应。
谢九楼背着手,慢慢弯下腰,突然出声:“在想什?”
提灯愣,直着眼对视过去,方才迟钝地摇摇头。
“老子再是半神,那也还是人。”白断雨瞥他眼,“死人都硬,要怎医?又不是菩萨,洒两滴水就能白骨生花。”
阮玉山眼中黯,又扬眉道:“那将死之人呢?”
“看离死多远吧。”白断雨嚼完嘴里羊肉,擦擦嘴,放下帕子,屈起条腿踩在坐垫上,“差口咽气那种,也还是悬。”
阮玉山还要开口,就见前头急急跑来个阮家侍卫,人还没到跟前,已经连滚带爬跪下来,嘴里掰扯着谢九楼他们听不懂红州话,像是很急。
阮玉山只当铃鼓出动静,斜眼盯着谢九楼,抬手示意对方:“你慢慢说,鬼林石窟,怎?”
阮玉山这话,问得不客气。
谢九楼啜口酒:“送给家里孩子当玩具。”
“谢九爷年纪轻轻,就有孩子?”阮玉山哂声,“也是,大祁战神,又岂是靠把刀来立足。”
谢九楼淡淡翻过:“都是天子伏臣,哪里来鬼神。”
“九爷不信鬼神之说?”阮玉山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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