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到脊骨上第三片灵甲上来,就在脑后三十丈地方。”
谢九楼着实走好阵时辰。
“在灵甲最尾端,掩着两样东西。”鼍围语速极慢,“那观音泪,自你来时就在作祟,想是你手上那把弓箭尚留着无相气息缘故。你既能降伏那条老龙骨头,这眼泪拿去,也无妨,总归是守不住。”
谢九楼果真在杂草丛生淤泥深处看到点点亮光。
他在泥土里挖出那滴用金绡包裹眼泪,传闻是观音割袍而做。刚放入掌心,谢九楼便觉凉意沁骨,周身发寒。
六百里无镛城何其广阔,于鼍围而言不过身间隅。眼前天地即对方,他根本无处可逃。
谢九楼在人大大不过天渺茫感中听见个沉缓声音,像大地魂灵:“她……来吗?”
他猛然回神时先抽口气,而后快速地明白鼍围话中之意。
谢九楼说:“还没有。”
“还没有……”那声音像条古老河流,因着并不湍急,从而显得温厚,“睡多久?”
,在层层叠叠人皮上射出无数个洞,让来自水面光线缕缕照进来,闻似龙吟发箭声在水下从未间断。
他又潜到更深处,那里连光也照不进来,无数只瞳子如莹莹鬼火蛰伏在周围,看他像在看个期待已久猎物。
谢九楼知道是什在震慑它们,是他手边那把传闻中被观音亲手拆龙骨,折龙须弓箭,远古凶手和天神残留在上面灵力使这些阴暗处生物不敢招惹分毫,四阶刃者杀气叫他们敏锐地嗅出谢九楼身上经年浴血味道。谁胆敢靠近寸,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直到他落地。
他踩在柔软而散发着腐臭淤泥上,耳边静得落针可闻。如果没有白断雨沉水珠,他应该早已被深水压得五脏六腑爆裂而亡。
还未细看,又惊觉杂草之中还有物在熠熠发光。谢九楼摸着那点亮光拿起,发觉竟是根草笛,吹口处嵌着颗宝石。
“那是她楚尔。是她最爱乐器。你拿起来。”鼍围说,“你为观音泪而来,既拿泪,便帮个忙。”
它叫谢九楼用刻钟学支曲子。
“若有朝日,你见她,叫她不必来,已不在。你只需把这曲子吹给她听。这是她嘱托。”鼍围似已困倦,“再为,捎句话。”
谢九楼等它
谢九楼想想:“两百年。”
“两百年。”鼍围视线凝聚在他手中那面鼓里,“她叫你来?”
“不。”谢九楼摇头,“她早已销声匿迹。”
“她会来。鼓声响,她就要来见。”鼍围说,“可两百年太久,她在来路上,如今也等不到她。”
铃鼓中诺言耗费它最后灵力,当鼓声响起,就是它最后次睁眼时候。
谢九楼取下腰间铃鼓,在那片淤泥上敲击摇动。
极深水里,点声音都仿佛能震出波纹。
他碌碌巡视着,在眼前数丈远两片陆地睁开眼那刻停止呼吸。
谢九楼在来时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要怎与水下层层精怪做搏斗,也设想过遇见鼍围以后该如何以快制敌,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对方脊骨处藏匿观音泪而后得手。
可他终究失算,小小人身与混沌神兽比起来终究太过渺小,容不下他丝毫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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