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光还没说是,他弟弟莫光,与谢九楼有三分相像。
晏光身形不着痕迹地僵,呵出口气,笑吟吟道:“说起名字。”
“名字?”谢九楼道,“你告诉他你这名字由来?”
“是。”
晏光本名不叫晏光,十年前他父亲为口军饷钱,把他扭送到报名处去当兵。
他爹出发时还特地找人算过,说得改个姓,才能飞黄腾达。
提灯眼神闪烁瞬,慢慢暗下去,不再吭声。
谢九楼见他还攥着自己外衣,便脱下来,放进提灯怀里:“衣裳凉,就回来。”
他走去拿灯,临出帐子止步回望。
提灯抱紧他衣裳,蜷成团,埋头背对着他。
谢九楼暗道,以后再不能让提灯沾滴酒。
“什是……荼靡?”
谢九楼重复道:“荼蘼?”
提灯凝视着他。
他见提灯不得解答便不罢休,只得又坐下去,耐心解释道:“种花。很好看花。”
二十年前,时值四月,荼蘼盛放,谢九楼出生在谢府。
微怔,随即耳根发起烫来。
谢九楼下意识侧头看看外边,搂住提灯脑袋,又摸摸提灯整片发烫脸,手指捏在提灯耳垂上,把嗓子压得极低:“什小提灯?不是说好不乱说?”
“老头子……”提灯已在半梦中,嘴唇张合道,“说今晚,小提灯,就出来。”
谢九楼忍着气,斥责不能,还得哄着眼前醉汉。只心肠转,顺着这话忽悠:“别听老头子胡诌!他自己都没小老头子,凭什说你能有小提灯?”
提灯许是没听懂,沉默瞬,忽抬起头来:“你也说。”
老人家信上头,给晏光改名换姓,用现在这个名字,如今宴光果然做谢九楼副将。
他没告诉谢九楼,同被父亲改姓送去当兵,还有他亲生弟弟。
他改姓晏,弟弟改姓莫。
父亲为两兄弟不忘根,不能同姓,便给取同个名。
他叫晏光,弟弟叫莫光。
出帐子,晏光正和洛桥有说有笑,听见谢九楼脚步声,立时便走过去,见谢九楼手中提着盏宫灯。
“走吧。”谢九楼吩咐。
晏光随他上马,突然想起什,冲洛桥道:“洛桥,今夜天冷,早些回帐子吧。”
说完便同谢九楼飞驰出营。
耳边朔风猎猎,谢九楼路策马,随口问道:“你们聊些什?”
谢父嫌他生在这花开时候寓意不好,便命人把谢九楼院子里所有荼蘼都铲去,自此谢九楼想看这花,总要悄悄翻过墙头,到别院子里看。
提灯问:“家里,会开?”
“会。”谢九楼说,“只是这花不好,不太喜欢。你想看?”
提灯摇头:“你不喜欢,不看。”
谢九楼无奈笑笑,轻轻把提灯护着小腹手拿开,低下头去抵着彼此鼻尖:“等咱们回家,明年看。”
谢九楼:……
他叹口气,还想糊弄,短短几息,提灯呼吸已平稳匀长。
谢九楼见此,便屏息,放轻动作,把提灯安置在枕上,转身要走,才发觉自己衣角还被提灯扯在手里。
他回头看,提灯已睁开眼:“荼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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