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攀住沈雁清肩颈,
纪榛不明所以地咬咬唇。
“明日母亲到寒山寺祈福,你也随她同前去暂住些时日。”
寒山寺位于远郊,坐落于深山老林,远离世俗纷扰,是平心静气好去处。
沈雁清拨开纪榛额前发,不等纪榛开口,又道:“法空大师与母亲相识多年,请他为纪大人诵经念佛,也算尽”他微微顿,“尽身为纪家子婿之责。”
纪榛近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惊诧地瞪瞪眼,喃喃问:“你说你是什?”
榛榛,往后路你要个人走。
此后两日,风恬浪静。
纪榛连着梦见临终死不瞑目父亲,心中也被莫名惊慌填满。
吉安将从街头巷尾听到流言尽数告知纪榛,议论得最多还是太子和三皇子谁能嗣位之事。大多数百姓持“正统”言论,认为他朝继承大统定是东宫龙脉。
支持太子人越多本是好事,可纪榛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议论帝王是千刀万剐大罪,这些人怎如此之大胆?
纪榛困惑不已,虽也觉着太子东宫地位不可撼动,可不知为何,听着这些话,内心竟颇有几分惶恐不安。
大抵是他多心。
处理好父亲身后事,纪决送纪榛回沈府。
兄弟二人在府前道别。
内阁首辅纪重突发恶疾逝世,满京城哗然。
可切又仿佛早就有迹可循,几月内太子党派连受挫,如今纪重死,似乎坐实太子势头将去风言。
对此无所知纪榛跪在灵堂前对准棺椁叩首。
父亲下葬这日,他随送葬队伍同上山,亲眼看着尘土铲铲盖住棺椁。
回程路面洒满纸钱,马车被堵在热闹街道停滞不前。
沈雁清默然。
纪榛不依不饶,缠道:“没听清,你再说。”
沈雁清掌心捂住他唇,“不要得寸进尺。”
纪榛呜呜叫着,慢慢地静下来。沈雁清指节感到些许热意,低头看,纪榛湿濛泪眼里满是眷慕。
沈雁清松掌,纪榛拿湿漉漉脸颊蹭着对方,破涕为笑,小小得意地道:“其实听见。”
他从不议论朝事,也免不得在塌间问沈雁清句,“近来朝堂是不是多有事端?”
纪榛双臂紧紧缠着沈雁清寻求安乐。
沈雁清沉着道:“纪大人骤然离世,你心不静才生恐慌。”
纪榛嘟囔道:“总是梦见父亲,他好像有什话要对说,可听不清楚。”
沈雁清忽而翻身将他压倒,乌眸静穆得有几分阴郁。
纪榛仍未从父亲离世悲痛当中走出来,也有些不舍兄长,步三回头。
纪决站于马前,英英玉立,朝他摆摆手,“去吧。”
二十载,纪决曾多次瞩目纪榛背影。
是他松开蹒跚学步幼童手,策励其勇敢前行;是他板面佯怒斥责不愿进学堂少年,目送之哭着脸进圣庙;亦是他亲手将身披红霞新嫁郎交托出去,近望那道与旁人对拜身影
人生太长,相遇苦短。
纪榛神色萎靡地靠在车壁,隐隐约约听见百姓围聚谈话内容。
“太子出身东宫,乃正统龙脉,是大衡朝当之无愧储君人选。”
“兄台说得对,历朝历代哪不是如此,立嫡立长才是正途。”
“嘘,你不要命不成,当今陛下母妃”
“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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