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手中拿着佛珠,目露哀怜,“听闻山下之事”
纪榛哽塞难言,朝沈母作揖拜别,快步走出寒山寺。
寺外停着辆马车,架马是沈家车夫,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骑着马护卫。车夫见纪榛,上前道:“小奉大人之命,接少夫人回府。”
纪榛怔愣,“你们何时到?”
车夫回:“这些时日,小皆在山下等候。”
这四年,他们有数不尽同床共枕日日夜夜,他每每贴近沈雁清胸膛,听着对方那颗跃动心跳,都渴望着有朝日这颗心里某个角落能住进个小小纪榛。原来里头流淌着不仅仅是蓬勃血液,还有对他杀心。
木桌上还放着沈雁清给他家书,无不写着苍劲有力“安好勿挂”。他因为这四个重复字心甘情愿地待在偏僻寒山寺里,可如今再看,他再蠢笨也琢磨出沈雁清是为拖着他。
“法空大师与母亲相识多年,请他为纪大人诵经念佛,也算尽身为纪家子婿之责。”
全是骗他。
纪榛磕磕绊绊走至桌前,颤抖着拿起数封家书,又回头看着担忧小茉莉,眼眨,泪滴无声地往下滑落。他语气委屈得像是与家人走丢孩童,“他骗,沈雁清骗”
不日暗中回京,他如今有军功在身,你又非纪家子,定能佑你周全。十五日酉时于你二人幼时躲玩破庙相见,你与他同前往漠北,永世莫要回京。”
寒山寺寂静无声,与世隔绝。
这半月来,纪榛于深山老林中吃斋念佛,浑不知世间翻江倒海。小茉莉带来封由纪决亲手提笔信笺打碎他素来安宁天地。
他每个字每笔地看,指腹抚摸过兄长熟悉字迹,犹如被天雷轰顶,魂飞魄散。
纪榛知道,无论信中之事如何荒诞难信,兄长绝不会骗他。
纪榛看向两个面无表情护卫,“他们呢?”
车夫恭恭敬敬,“大人挂心少夫人,他二人日日守卫于此。”
吉安脑子转得快,气道:“你们竟敢监视公子?”
纪榛回头看眼白烟袅袅香炉,佛门重地,竟有妖风袭来。他微微地打
小茉莉扶住摇摇欲坠纪榛,心疼至极。
吉安站在门外抹涕泪,“公子,们还走吗?”
纪榛深呼吸几回,把家书胡乱塞到怀里,“走!”
他定要见沈雁清面。
几人步履匆忙地出居室,在走廊处撞见沈母。
小茉莉见他神情呆滞如痴儿,哽声说:“你到寒山寺第三日,纪大人暗里邀相见,托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信件交到你手中。当时心中奇怪,为何纪大人不亲手交予你,原来他早已算准自己结局。纪大人用心良苦,纪榛,你快随离开这里,等小侯爷回京”
“离开?”纪榛从喉咙里挤出嘶哑两个字,猛然回神,扶着软榻站起身,摇头,“不能离开,兄长还在狱中,怎能弃他而去?”
他重重地抹下眼睛,跌跌撞撞往外走,“吉安,们下山。”
小茉莉拉住他,“沈大人是三殿下党羽,你现在下山,他定不会放过你。”
纪榛镇住,骤然想起四年前在暗巷里那根钉在他耳边利箭,再有寸,箭头就会穿透他脑袋,叫他命丧当场。他自以为那是上天给他考验,可要他性命竟是沈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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