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清双臂交叉在纪榛背后,竭尽全力地相拥,大喜过望里,再多言语都成空,唯有无限贴近才能感知对方鲜活。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再多颠沛与催折无法抵消两颗全力以赴找寻对方心。
“沈雁清,不要再离开。”
风鸣,心动。
车夫破口大骂,“你是什人,嫌命活得太长?”
过度害怕与期待让纪榛手软脚软,他勉强下马站稳,踉踉跄跄地走两步,盯着遮得严实车门。
里头人似有感应,缓缓地伸出只手来。
宽袖下,露条浸霜泡雨早褪色彩绳。
纪榛瞳孔颤动,抬眼艰涩道:“可是故人来相见?”
遥远记忆被风吹到纪榛耳边,“少年郎可有意中人,买老太婆彩绳可佑你二人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纪榛双瞳骤然放大,猛然推开竹制车门,疯般,“停下!”
“吁——”
车厢剧烈晃动后停住,纪榛心脏噗通乱跳个不停,遥望远方,马车早不见影踪。
吉安惊道:“何事?”
也这样多,他也不该耽误太长时辰。
“吉安,走。”
二人踩着车墩上马,吉安给几个水囊都灌饱水,嘿嘿笑说:“够们喝两日。”
马夫挥动着鞭子,与前方马车堪堪擦过,那马车行得太快,又很是简陋,车窗只用曾薄薄帘子遮住,风吹便扬起来。
纪榛顺着被吹开帘子不经意望进去,见着小半片青色衣角,那人端坐着,瞧不见脸,手搁在腿上,从袖子里露出条破旧到难以辨色手绳。
前尘往事,笔勾销。流年岁暮,长久未。
—
江南好时节。
新上任江南刺史姓沈,有副绝世好容颜,他男妻亦是清灵水秀样貌。二人初到江南之时,并未泄露自己身
他屏住呼吸,生怕急促鼻息惊扰幻影。
掀帘五指顿,继而用力地将车帘彻底地打开,端坐于内人也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清贵五官,双多情似无情桃花眼——薄润春色里,微风将左右两侧竹香吹来,又带来野花清新、泥土芬芳,二人在这万物复苏、大地回春之时,坐立,自成风景。
冬夜别,昔去雪如花。
春日见,今来花似雪。
纪榛视线被水雾浊染,他发虚地迈出步。沈雁清先他下马,身躯紧贴那瞬,所有哀怨与愁苦皆烟消云散,只有对跨越生与死对彼此深深眷慕。
纪榛耳鸣眼花,费劲地将马儿身上绳子都解开,连马鞍都来不及披挂,在吉安费解询问声里挥鞭飞奔向前。
有细雨打湿他乌发,和风在奔腾马蹄里化作利刃扑打着他脸颊。
纪榛心如鼓擂,奋力地挥动着马鞭追赶。
遥遥见,车轮滚动溅起软泥。
他咬牙冲到最前去,个掉头,马蹄高高踏起,险些将他掀倒在地,而马车亦被他生生逼停下来。
只是刹那而已,纪榛缓缓收回目光。
这条手绳想必对那人意义非凡,都已经磨损不堪还不愿摘下。
他抚摸着光滑粉玉,心中好似点点丰盈起来,变得柔软、细腻。
他忽而无比、极致想念沈雁清。
吉安咕噜噜喝着水,“那马车是赶着投胎吗,跑得那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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