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难得团聚,伤心事都按下不说,都只想好好过个年。最开心数李举,他对农村切都感到新奇,每天都跟着爷爷。有时候上山摘画眉鸟鸟巢做药材,有时候下地去割大白菜,冬天田野里什都没有,但是可以生火烧田埂上荒草,然后把灰洒在田地里,等着春天长出紫云英。他觉得其实爷爷奶奶很好相处,只不过他们不太会表达感情,甚至都不像爸爸那样会随时随地来牵自己手。
李砚堂先几天去山上砍枯木,劈很多柴,堆在干燥角落里等着过年用,等到廿八那天又去集市买鸡鸭,回家来宰杀,跟腊肉起晾在屋檐下,院子里看着也有过年气氛。
离开这里是因为做错事。
父亲也会做错事,李举有点想象不来,父亲是多善良啊,而且优雅博学斯文,比幼儿园里任何个小朋友爸爸都有修养,而且他还是个科学家呢。
他无心看电视,走到外面熟悉环境。这里切都萧条而陌生,屋檐下有个燕子窝,再往下挂着腊肉和条风干鱼,院子里矮墙边花都残败,只有棵腊梅开得红艳,跟水槽里洗半衣服起,有点人气。
他进屋拿条小凳子。
李砚堂跟父母从里屋出来,见饭厅里没有李举身影,吓跳,两步跑到门口,却见李举站在水槽边踩着小凳子洗衣服。
李父李母也意外,李母连忙上前抱他:“举,不要洗。”
李举哦声,听话站回父亲身边。
到底是好几年不见,尽管李砚堂已经让他们伤透心,但李父李母还是开口让父子俩留下来过夜,李父甚至说,如果没什要紧事,年后再走吧,年后再去办理举户口。
李砚堂几次眼热都忍住,他从小家教严厉,跟父母尤其是父亲基本没有什话说,出柜那次,父亲震怒之下,随手捞起边上个铜镇纸就砸过来,到现在他额头发际处还有个很大疤。
他确实没有必要非告诉他们不可,但他就是想说出来,从小到大,他没有向任何人说明过自己性向,连同始作俑者陆鸿昌在内。他在父母这里为所欲为任性放肆,早已是不计后果,偏偏他们却次次容忍自己,大概这天底下只有父母才会这样无条件对待他,可他回报他们却只有失望,乃至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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