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久居宫中,恐怕喝不惯国公府茶。”长乐宫那茶早就换过,戚不器为何说不好?谢明月听完不以为忤,反而很是不解,但他还是贴心地提醒。
戚不器已经出去。
门外瑟瑟发抖宫人轻手轻脚进来收拾刚刚摔碎瓷片。
谢明月正要批注,忽地想起戚不器手上墨汁,“去给国公端些水,”他放下笔,从袖中拿出手帕,细致地擦起砚台上墨汁,这是先帝爱物,自然也是他爱物,谢明月很是珍重,“请他净手。”
入夜,大雨。
他只是不喜欢你。
未尽之言无需说清。
此言近乎诛心,谢明月神色不变,他唇角翘起,露出个再柔美不过微笑,他不理会戚不器挑衅,“国公刚可是从陛下那出来?国公觉得,陛下喜欢那把剑吗?”
戚不器没有回答。
谢明月笃定得像是在面对个自己眼就能看到美好结局未来,他说:“陛下喜欢就好。”
何其无耻!
“那把剑,你为何不给陛下?”
再开口,戚不器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谢明月似乎觉得这问题连回答价值都没有,但他还是回答,“若不送,国公怎会震怒来此?”
“谢相知道说是谁。”戚不器回答。
器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样暧昧举止绝不可能发生在君臣之间。
况且,李成绮睡着。
谢明月睫毛轻轻颤,“嗯?”他微笑着问,声音将戚不器从回忆中拉出,好像没听清,不等戚不器回答,他便道:“戚国公,你不是总角之年孩子,不要说这般天真话。”
他执笔批阅。
李成绮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床上,他遍翻典籍,却不见其中有句关于青玉案典故。
剑平放在他膝盖上。
李成绮以手指轻按额角,先前戚不器同他说话时还好好,怎偏偏看见这把剑就开始笑容勉强
戚不器知道,如果小皇帝不喜欢,谢明月也不会在意。
他在意只有这个人与先帝何其肖似。
简直无药可救。
戚不器厌恶地想。
还未踏出门口,他忽然道:“陛下那茶不大好,回去会派人送新。”
笔堪堪停在半空,谢明月沉思片刻,道:“陛下不喜用剑。”
李成绮身体太差,莫说是剑,任何种兵器他都不会用,也用不,谢明月回答合理而狡猾。
他避重就轻,油盐不进,事已至此,戚不器已经没话再和谢明月说,他站起,面上厌烦不加掩饰。
谢明月将奏折中不合理之处圈起,没有抬头,分心道:“公务繁忙,恕不能远送。”
戚不器脚迈出门槛,回身对谢明月道:“陛下少年时太皇太后恐其孱弱,命家父教过先帝武学几日,不求精进,只为强身健体,亦有幸随家父入宫,家父命人送来各样武器任陛下挑选,陛下说剑乃百兵之君,他心甚悦之,谢相,陛下非是不喜欢剑。”
从戚不器角度能看见谢明月以黑笔写下照准二字。
除却不用朱笔,已与帝王无异。
不论李成绮有没有留下遗诏命谢明月辅政,无论李成绮临终前有没有见谢明月,他都是托孤重臣,这个事实,谁都无法撼动。
戚不器心点点地沉下去。
谢明月做如此正大光明,好像在行极其磊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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