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旒面
有人高呼,“大人小心!”
靖尔阳匆忙向后退,被眼疾手快护卫把拽住袖子,急急将人拖回去,他被拽得踉跄,险些仰面摔到在官道上。
车马扬尘四起。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有惊恐,但更多是疑惑,还有微不可查愤怒。
靖尔阳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旒疾驰得宛如避瘟神般车驾,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国舅亲自来迎接,且是出城十三里,无论对谁来说,都是莫大荣耀。
因为,国舅与皇帝关系密切,这极有可能是皇帝意思。
李旒在看清这满面堆笑人是谁后狠狠咬咬牙,忽地明白今日为何这般,他半点颜面都没给靖尔阳留,冷声对身边人道:“吩咐下去,不必理会仪仗,直接冲出去。”
青年人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什都没说,撩起车帘出去。
“传王爷令,车驾前行,不必理会——”
六面大纛倒影在他眼中。
六面大纛在风中飘扬,旗声猎猎,每面旗上本该绣着台,三面绣三台,然而碍于李旒身份并未尊崇如此,故而只绣星辰。
六面大纛后,乃是六排骑兵,骑兵持刀剑,明明其中足有上百人,却半点不乱,队伍安静无声。
李旒神色骤变。
从前李昭出行时,李旒亦为皇帝筹备被仪仗,他怎看不出,今日他眼前切,只比当年李昭仪仗品级稍微低些,却已是逾制!
宣亲王李旒车驾浩浩荡荡地驶过官道。
李旒安静地坐在车内,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案上放着琴。
这是把通体漆黑琴,连琴弦都是暗色,阳光透过车帘照进来,落在琴身上,却全部被吸纳在这片沉静黑暗中。
周崇水德,尚黑。
这把漆黑琴便名为周琴。
陪靖尔阳而来*员各个神情肃穆,却在他看不见地方,悄声地嘀咕着什,那声音宛如虫蚁爬过脊椎那般令人难以忍受。
靖尔阳气得浑身发抖,他不用去听都知道,那些窃窃私语中藏着多少对他嘲笑!
“退——退——”
命令声声传着。
仪仗队像是被斩断水般,黑压压片缓缓退却,让出条路来,供摄政王车驾驶过。
命令重重传下去。
李旒车驾依仗已是亲王所能用最高品级,但是在面对减去大半用员帝王仪仗,竟宛如叶扁舟流入大海般渺小平常。
靖尔阳还未靠近车驾,随从已拔出刀刃。
雪亮刀刃光华闪过人脸。
下刻,四马并行车驾骤然前行。
谢明月如今专权,据说皇帝对谢明月唯命是从,怎会安排这样仪仗来接他?况且他此处出巡无功无过,若说为他功绩如此,那真是牵强太过。
如今只有个解释,那就是帝王根本不知道有仪仗迎接,是有人自作主张。
为首者恭恭敬敬地向前,欲要亲手为李旒掀开车帘。
这人紫袍玉带,显然已官至品,李旒定睛看,脑中瞬间有记忆。
居然是,少帝亲舅舅,靖尔阳。
李旒轻轻地,缓缓地深吸口气。
他苦笑下,低头看向自己放在膝上手,那双手微微颤着。
还有不足二十里便要入城,饶是李旒想象过无数次今日场景,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
马匹长嘶,车驾缓缓停下。
李旒疑惑地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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