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并非世家出身,然而其家在地方亦不是小户,至少家资在当地中上,其父长袖善舞,与地方*员私交都尚可,虽不算得同气连枝,但彼此互相都存些颜面。
李成绮所说盘剥,自然不是指盘剥乡绅。
这样对待,只会落在最下层,求救无门,连反抗都不知如何反抗百姓身上。
死时悄无声息,比车马疾驰扬起沙尘更不如。
而正是这样人,才是周朝统治根基。
顾无隅心中提,满殿士人目光尽数落在他身上。
他从人群中走出,朝皇帝下拜,“陛下,臣在。”
冕旒之下,皇帝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只听得他声音,“孤见你策卷中有责令地方,将陈欠账目全部收归户部,孤且问你,若是*员推诿,当如何?”
顾无隅抬头,镇定回答,“将收陈欠列入*员考核,好则褒奖,不好则罚。”
“陈欠积年,时难以收上,当如何?”
那*员身上袍服下摆绣着粲然平仲叶,竟有数百片之多,花样次第,随着他行动而映出光泽,他朝上首拜,大步走出去。
这人来时悄无声息,走时满殿之人皆仿佛看不见似,有贡士心中纳罕,此人究竟是谁。
“叩——”
三人向李成绮下拜,拜过后被领回人群。
二甲与三甲不再单独叫出下拜,名字按次序念下去。
前黑,扑通声跪到在地。
传胪官看向皇帝,得到皇帝示意,高声道:“三甲第四十五平州安靖卢尚誓,御前失仪,夺功名,永不录用!”
此言出,四座皆惊。
就算卢尚誓在御前失仪,也不至于罚得这样重,何至于剥夺功名,永不任用?
其中缘故,连先前直与李成绮在起顾无隅和秦博约都不知道,秦博约细细思量,心中有个猜测——舞弊。
民为水,再强盛无匹王朝总有覆灭日,却终究不废,万古江河。
顾无隅叩拜,这次比前两次更为真心实意,他道:“是臣思虑不周。”
“
“回陛下,当以三年为期,可有两种考核,种见三年总数,种见每年所收上之数,根据当地实情,选择不同考核之法,均为优者奖,平者不奖不惩,下者罚,最次者免官论罪。”
李成绮微微笑,仿佛满意。
顾无隅还未放下心来,忽听皇帝又道:“顾探花,”这声探花仿佛有些调侃,依稀让顾无隅如见当日文昭,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倘若地方*员为三年考核,盘剥底下百姓又当如何?”
将陈欠收回国库,本是利国利民之举动,可倘若地方欺下瞒上,盘剥百姓,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又如何?
顾无隅愣。
上午念过名后,下午便是琼林宴。
不少人心中雀跃,将卢尚誓这个小小插曲抛之脑后。
三甲全部念完。
殿中时安静。
李成绮突然开口道:“顾无隅何在?”
虽他失仪在先,但即便他没有异常,李成绮也不会留下他功名,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卢尚誓不想自己竟也有名次,且这名次在他眼前被剥夺,只觉血气上涌,险些当廷痛哭。
两甲士上殿,将卢尚誓拖出去。
有个穿得姹紫嫣红*员看向李成绮。
李成绮看他眼,没有任何命令,收回目光后朝传胪官点头,示意他继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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