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走,必须远远地离开中州,离开京城,到个任何人都不认识他地方,到个任何人不知道他过往地方。
卢生打定主意,脑中猛地想起老迈父母,心中愧怍闪而逝。
他随青年往后街走。
待儿东山再起那天,再来接你们享福。
他打定主意,连步伐都轻快好些。
“不瞒郎君,鹿鸣馆老板走之前在馆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他从怀中拿出物,乃是块雕琢成鹿角玉佩,是鹿鸣馆掌柜爱物,时常挂在身上,卢生自然认得出,看见这块玉。
顿时双目圆睁,把将玉夺过,不知哪里来力气,攥住那青年人衣服。
“哪来!”他双目通红,目眦欲裂,“问你这是哪来!”
那青年被吓跳,结结巴巴地说:“郎君,郎君你听说,这是,这是那人交给,说若是看见文士打扮人来鹿鸣馆,就把玉佩给他,领着他去后街。”他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又拿出锭文理细腻银子,“这是他给。”
卢生缓缓撒开手。
目光陡地柔和下来,学着卢生靠门坐下,摇摇头,温声:“七次不中,早就不指望功名,郎君倘有话,不妨同说说。”
卢生不期在自己落魄已极时还能有人在身边,眼泪又流水般地涌出来,他近乎仓皇地接过帕子,拿帕子在自己脸上抹,方将事情道出,诸如顾无隅如何目中无人嚣张张狂,自己看不惯他这般做派,才在喝醉之后受小人挑拨与顾无隅打赌磕头,又说当世无大儒,连顾无隅这等人策卷都可被点为甲第三,是读卷人眼拙,竟使竖子成名!
他说颠三倒四,断断续续,但好歹讲明白自己因为听到顾无隅被点为第三,深感悲怆,时激动,在御前失仪被革去功名永不录用事情。
至于在鹿鸣馆内发生切,他却只字不提。
卢生只是喝醉,却还没有醉到连这种话都能随意宣之于口程度。
后街远不如前面热闹繁华,因为被几个院子隔开缘故,街道极窄。
原本还有人图近而走后面,然而去年酒楼掌柜异想天开,在后院挖荷花池,不知哪里出毛病,竟挖塌大半墙,这处少有人来,掌柜也没有加以修缮,此刻还是
他心中此刻失望得如同死灰,今日第个来主动关心他人,竟只是因为锭银子罢。
卢生紧紧握着玉佩,扶着门起来,道:“他在哪,带去找他。”
他这天脑子都乱得厉害,大哭大闹后反而清醒不少。
至少,他在心中想,至少得把买题银钱要回来。
那些钱,倘若以后他缩衣节食,如普通百姓那般地过日子,也能过得不错,他不事务农,但写得好字,画得丹青,不必愁坐吃山空。
坐在他身边青年专注地听着,目光温和,好像在鼓励卢生说出来。
听完之后,这人仿佛不解地问:“那郎君要到鹿鸣馆门口哭泣?”
卢生愣,有些慌乱地回答:“家父若是知道在外面与人打赌,闹出这些事情,想来,想来定然会担忧不已,况且这副样子,哪里有颜面去面对族人呢?”
这人然地点头,道;“原来如此,还以为郎君是来鹿鸣馆寻人。”
卢生听出他话外之意,“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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