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逐薮面色不变。
谁人都知道崔颖仪与太皇太后关系,半个时辰前刚刚抓人家侄子,现在要当着这整个周朝最尊贵女人面前说,陛下,崔县侯已经被抓。
幸而章逐薮干就是除皇帝都要得罪人事,叩首道:“陛下。”
他在等李成绮让他说。
李成绮道:“讲。”
青霭站在珠帘外,轻声唤句,“陛下。”
李成绮示意他进来。
青霭到李成绮身侧,声音放得很低,“章大人来,陛下可要宣见吗?”
李成绮看向太皇太后,崔桃奚知道他就是象征般地征求下她意见,无可无不可,“陛下是天下之主。”她笑道,像是在笑李成绮多余还不得不做行止。
李成绮道:“让他过来。”
“孤无意于为难崔氏族,”这当然不是真,崔氏族人当年因为崔愬缘故飞扬跋扈横行时,时人称天下分二姓,其中所说姓自然是李氏,另姓便是崔氏,李成绮对于崔氏厌恶可谓根深蒂固,他登基后,是人心不稳,二是崔氏是崔桃奚娘家,也是他外祖家,故而没有将事情做绝,“舞弊事,孤亦十分痛心。”
少年垂着眼睛,面上流露出悲恸之色,“崔氏名门望族,累世公卿,竟出此等人,定是孤疏忽缘故。”
崔桃奚似笑非笑地看装模作样李成绮眼,很是疑惑地问:“治家不严,陛下何辜?竟不知,陛下身上也流有崔氏血。”
太皇太后说半点不客气,李成绮垂首,回答得有理有据,“孤是先帝之子,崔氏与陛下相连,自然也与有关。”
这孩子是真点脸都不要。
她不为崔颖仪求情放松吗?
崔桃奚觉得有点好笑,相识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崔桃奚却已经知道这少年人绝不会因为她求情而不处置崔颖仪,既然她意见无用,那何必在乎?
李成绮唇角似乎有丝笑意,“是。”他道:“多谢太皇太后。”
以李成绮之冷情,与皇室亲族内部之凉薄,李成绮与崔桃奚能表现得如此体面最重要原因之,便是他们母子二人,永远都能在要紧事情上达成共识。
譬如说,崔愬该死。
章逐薮。
欲侯首领。
崔桃奚有息惊讶。
赵上行是李言隐手提拔上来,却在李成绮逼宫那夜倒戈向李成绮。
纵然于李成绮而
章逐薮大步进来。
看见有女眷在脚步顿住,停在珠帘外。
崔桃奚兴致缺缺。
他下拜,里面任何个人都不敢抬头看,道:“陛下……”
“太皇太后。”李成绮提醒。
从这点上看,还颇像李昭。
有宫人上来换数碟茶点,样样精致。
崔桃奚挑碗桃汁酥酪,酥酪入口绵软,奶香淡淡,桃味清甜,桃肉先前糖渍过,保留桃子本身甜味,又去掉其中酸涩。
李成绮见她吃两勺才放下,心里想着晚上就把做这道茶点厨子送到北苑。
然后尝块金丝糕,她不喜欢,只尝点。
在这点上,他们默契无言,拍即合。
崔桃奚目光在他脸上扫瞬,嗤笑声,似是嘲弄,又似是戏谑道:“该是谢陛下才对。”
李成绮立刻起身,“不敢。”
崔桃奚看起来很是索然,但也懒得挥手阻止。
小皇帝愿意拜,那就让他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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