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昨夜本就睡得晚,谢明月按得太舒服,他竟伏在谢明月膝上睡着。
谢
“臣没看见。”谢明月柔声回答。
李成绮哼笑声,只觉被按得有些困倦,他声音有些像喃呢,“养条狗养十年,还知道忠心护主呢。”
谢明月并没有回答。
奇怪是,到这种能致李旒于死地时候,谢明月反而没有落井下石。
因为倘若李旒当真与赵上行沆瀣气,意图谋反,李成绮会伤心。
他知道李成绮旁若无人,但没想到居然到这种地步。
“好疼。”李成绮抱怨道。
就算他身体好,也经不起白日坐着理整日事,晚上又做别事,第二日早早起来上车,能端坐到现在,他自觉定力不错。
谢明月给他揉按脊骨,力道恰到好处。
这十几日谢明月给他舒筋活络,又疼又舒服,李成绮才想起来谢明月也学过好些年医理。
满空来陡地想起数年前兰居之役,喉头紧,猛地低下头。
手指在长袖中被捏得发白。
冕旒下,帝王神情冷漠,殊无笑意。
这才是满空来幻想中周朝帝王模样,那在长乐宫中会因为块糖和谢明月撒娇玩笑少年人,仿佛只是场幻梦。
谢明月撩开车帘。
绵延数十里,时看不到尽头。
李成绮端坐在马车内,玄青袍服衬得他眉眼愈发苍白冷峻,却含着无边艳色,仿佛桃花盛放在霜雪中。
满空来跪坐在马车角落,小心翼翼地抬眼往外面看。
从他角度,仪仗无论从左还是从右,从前还是从后,皆看不到尽头,人宛如潮水般,却半点不显杂乱。
这是昆悦部最为繁盛时也见不到场景。
李旒死与李成绮伤心相比,实在不值提。
“王爷未必会……”
李成绮打断谢明月,“有点不忠,便是全然不忠。”他长发下脸霜雪般秀丽苍白,给人种十足易碎之感,说出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孤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
谢明月垂首道:“是。”
有谢明月在,即便三个时辰都没有那难熬。
他不得不承认,谢明月医术或许还不错。
“还有多久?”李成绮伏在他膝上嘀咕着问。
“两个时辰。”谢明月少说半个时辰。
李成绮恹恹地躺着,随口道:“李旒呢?”
谢明月力道还是恰到好处,弄得李成绮却有点说不出难受,不是疼,也不是麻,又不全然难受,他闷哼声,警告道:“玄度。”
那原本形容淡漠,宛如神像帝王却忽似神像有生命,破颜笑,语调有点漫不经心地上扬,“先生怎才来。”
他不需要谢明月回答,调整下坐姿,腰身动动,碧色玉佩如同汪泉水那样波光动人。
谢明月到他身边。
正襟危坐帝王身子微动,然后,就倒在谢明月膝上。
满空来那瞬间连眼睛都放大。
难怪西境部族首领,稍有建树与野心,都会把眼光投向中原。
简直像批挂稀世珍宝绝世美人,冷艳、高贵、对其他人、其他事无甚兴趣,从不会主动屈尊降贵,只等待旁人跪在她脚下,俯首称臣。
她富足、她美丽,都是引人窥伺东西,然而,偏偏这个美丽王朝如此强大。
不可触碰,不可攀折。
稍有异心,则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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