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
呼吸近在咫尺。
谢明月颤抖般地闭上眼，“陛下。”他低声道。
陛下。
无数个如景阳钟敲响那
日雪天，谢明月便在书房中看着李成绮用过切，枯坐整日整夜。
倘若旁人这般，李成绮只会觉得可笑可怜，然而面对谢明月，却唯有疼惜二字。
在李成绮死后，这种习惯达到
顶峰。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更改内宫陈设，将当年留在书房存备奏折尽数找到，拿回谢府。
字句，从头看到尾。
李成绮回应轻松闲适时他便也忍不住展露笑意，李成绮有斥责之语时他便细细回忆当时，然后思量着，该怎样回答才更好。
可没有重来机会。
谢明月苦笑下，在李成绮面前，他很少流露出这样神情，“臣，也忘，大约，是陛下登基后。”
宫变那日，谢明月第个跪拜叩首，叫李成绮陛下。
君臣二人之间，他第个切断从前种种，以君臣之礼划开他们间关系。
谢明月太清醒，他知道倘若自己沉溺于从前不忘，李成绮不会停下来等他，他必须，必须要适应着李成绮从储君变成个真正帝王，必须适应二人关系再不复从前，不然，他就会被抛下。
李成绮从不需要无用人。
谢明月还未开口，却骤然没开口欲望。
帝王从正面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问道：“你还藏孤什
？”
他兴师问罪似，“砚台、毛笔、奏疏、还有什？”
谢明月目光落到李成绮乌黑长发上，慢慢回答：“还有今天那条绸带。”
“还有呢？”
月将笔拿出来，拿手帕擦去匣子上根本不存在灰尘，见李成绮愣愣地站在架子前，“陛下？”
李成绮转过来，原本想问句你为何不早说？
可早说，又能如何？
李成绮摇摇头，走到谢明月面前，两人起跪坐在案前。
他打开谢明月拿来匣子，里面摆放着毛笔，亦按材质摆放，其中大部分，李成绮毫无印象。
“待战事，”李成绮道，是最郑重其事个承诺，“孤就
七百个日日夜夜，每日，都过得难捱。
却因为琯朗话，留有线期望。
这线期望只是微光，足够让谢明月煎熬着不随帝王而去，却无法再给他其他慰藉。
在最痛苦时谢明月也觉得这线期望残忍渺茫，宛如钝刀割肉，非要刀刀，生生将人磨断气。
他在无望中，守着那点可怜期望。
既然清楚，何妨做第个划定界限人？
可这样做完谢明月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是他下定决心，而后又留恋从前。
于是徒劳地留下这些。
试图给自己个幻梦。
谢明月感受得到李成绮抱住他手在收紧。
“那身红衣。”
“还有。”李成绮笃定。
谢明月沉默很久，“臣忘。”
因为太多，所以，如谢明月这样几乎过目不忘记性，也记不得。
皇帝抱着他，愈发收紧，“从什时候开始？”
其中很多颜色已很陈旧，却有支很新。
李成绮将其拿出，摸到上面牙印。
他咬坏那支。
然后就被谢明月正大光明地拿走，那时候他还不解，谢明月拿自己笔做什。
李成绮随手将毛笔抛入整整齐齐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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