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都是无尽黑暗,他会儿看见张松陷在漩涡里,向他伸手求救,会儿又是自己在漩涡里,向别人求救。
他没有太多关系亲密朋友,没有人能够救他,梦里肖重云绝望得要死,然后看见个熟悉身影。
那个人就在不远地方,淌着刺骨黑水艰难地向他走来,步步,伸出手。不知为什他觉得很安心,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他时,这个人身影始终站在他旁边。他手定是温暖,他身旁定是安全。
肖重云伸出手,两只手十指相扣时,那个人忽然像干掉泥塑般,身体片片往下剥落,直到整个人融化在水里。
然而那双眼睛是明亮,温和,忧伤:“学长,你不记得吗?”
肖重云想都没想,就上车。
救护车里面很黑,没有开灯,中间放着张担架床,隐约只看得到个人形。遮光窗帘拉下来,看不太清楚里面情况。推想也许是考虑到病人怕光线刺激,也没再想,便步跨进车厢,向担架床走去。
他手是颤抖。
肖重云摸到冰凉铁拉杆,摸到被子与床单,床是空!
床卷起来被子放在担架正中央,上面盖层薄薄医用毯子,看上去仿佛上面躺着个人。
乱梦纷纭,个接着个,偶尔清醒间歇里,肖重云明白定是水有问题。水里有东西,让他只能昏昏沉沉地睡觉。然而旅途太长,他不能不喝水。
神智不清醒时,似乎被人抱起来过,中途换车。依旧是密封厢式货车,待遇好点,至少有停车休息时间,让他面色苍白地解决个人生理卫生。没有人再强迫他喝有问题水,可是手臂被注射针剂,全身没有力气。肖重云知道这是肌肉松弛剂,为是让人丧失逃跑和反抗力量。
货车穿过乡间公路和橡胶林,在处别墅门口停下来。
大约有两三排建筑,带着花园,游泳池,背后是片很大高尔夫球场,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个秘密庄园。货车厢门打开,个二十多岁,壮硕魁梧男人走进门,示意他往外走。肖重云打肌肉松弛针,又几乎没有饮食,只走两步便跪在草地上。男人嘁声,手臂穿过膝弯,把他打
肖重云蓦然起身,救护车门已经在身后碰地合上,咔哒声落锁。警灯重新亮起,警报响起来,两旁车流重新开始避让,这辆车开始向着道路某个方向行驶。
隔音玻璃,涂料很特殊,让车内人看得见外面,而外人看不见车内情形。驾驶座与车厢部位用铁条隔开,也隔着隔音玻璃小窗,只看得见司机后脑勺。担架床上带着束缚带,地上有两个氧气罐,落满灰尘,看上去很久没有用过。
肖重云忽然意识过来,这不是普通医院救护车,这是精神病院用来运送精神病人时使用密封监狱!
他敲着玻璃,窗户只有沉闷回声,他疯狂地摇门,门锁纹丝不动。他歇斯底里地求救,然而没有任何人听得到。
那个旅途有多长,肖重云不知道。整个过程中没有食物,只是偶尔从前方驾驶舱小窗户打开,位穿白衣“医护人员”从那里扔下瓶矿泉水来。最开始肖重云还会挣扎和求助,到后面,他只能靠着车角,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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