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等,没办法再等。
他找条郑文英装货用粗绳子,准备在阳台上吊z.sha。
他首先屏着呼吸,握着打结绳子,让它在下巴摩挲着,随后慢慢蹲下去。
仅仅过会儿,他就感觉耳后绷紧,脸皮快涨破,血肉要被生生挤出来
沈听眠看着手里旧钞票,好像是兑换幸福支票。他总觉得,姥姥是把命给他。
姥姥还在拍他手,脸已经老到皱看不出五官,她含糊地说:“买糖吃,高兴。”
沈听眠背对着母亲,脸上晦暗而苍白,他点点头:“高兴。”
他低着头,以为会看见泪水,但什也没有,只有姥姥苍老手,在遍遍抚摸着他手背,嘴里还在说着:“高兴,眠眠,高兴。”
他们下午离开老家,郑文英说要去超市趟,沈听眠自己回家。
姥姥直盯着沈听眠看,眼睛眯眯着说话,沈听眠凑过去,听好几遍才听清楚她说什。
姥姥拉着沈听眠手,问他,为什不开心。
沈听眠愣下,下意识答:“没有不开心。”
姥姥指着他,“啊”“啊”地叫。
郑文英从后面走过来,端着盘水果就说:“小孩子家家哪有不开心事儿,又不为生计发愁。”
不好!”李牧泽声音好像要从手机那头跳出来,“你话里有话,为什不说清楚?”
他执着到可怕,对着他说:“你要是觉得打扰到你,或者后悔,你就告诉,说你恶心,保证以后绝不烦你!”
“没话,对你没有任何想说,你挂吧。”
李牧泽在那头还要说话,沈听眠却把电话挂断。手机还是直在响,沈听眠拿过来,关机。
沈听眠知道,这是他能对李牧泽做最狠心事情。
他好像条没有死透鱼,黏在床上。
他忽然想,姥姥这爱他,她会原谅自己。
他痛苦那抽象,不会有谁认为这会和他们生活有什交集,他不需要活在苍白愧疚里。
他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过是场热闹。
他在屋子里乱走起来,步伐混乱,胸膛里好像有个怪物不肯出来,撕咬着他内脏和血肉,他扯着头发,开始疯狂地哭,大张着嘴巴,额头爆出青筋,整张脸都憋红也吼不出来。
说完,她对着堂姐笑:“来,小丽,自己拿个苹果。”
姥姥从小盒子里拿出叠起来手绢,层层打开,里面有皱巴巴纸币,老人把它们沉沉压在沈听眠手里。
沈听眠努力呼吸着说:“姥姥,不要钱。”
老人听不清,他又重复几遍:“不要钱,不要。”
郑文英在旁边嗑瓜子,笑着说:“行,姥姥给你就拿着吧。”
第二天,夜未眠沈听眠跟着母亲回老家。
他大脑还停留在半夜三点喧嚣里,那个世界很吵,各种细微声音,咯咯吱吱敲碎在他耳朵里。他在夜晚神经会无比敏感,睡不着,怪不得任何人,可能只有抱着枪他才可以抓住安全。
姥姥近几年老糊涂,说话也不清楚,即使是夏天,也盖着厚被子缩在床上,见沈听眠来,用苍老手抓把瓜子和糖放在他手上。
沈听眠笑着接过来:“谢谢姥姥。”
堂姐在旁边说:“哎呀,小眠不是小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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