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缺角,还有几道裂痕,照得人残缺不全乱七八糟,使本就阴暗室内更添分死气。
周达非跟镜中自己对视几秒。
那人眼下片乌青,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并不显得好看;嘴唇发着抖,本该凌厉骄傲眉宇间透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疲惫。
像是好钢炼出宝刀,本该浴血留名,死活皆不枉英雄场;
却在淬火后不久就被扔进乡野田间,被农夫拿回去常年闲置偶尔切瓜,没几日就钝。
裴延在跟他样年纪,都已经名震天下。
他必须做些什自救。
周达非想起来,刚签合同没多久,闲到抠脚自己也曾堵到公司门口问裴延,老这晾着自己,岂不是对他公司毫无作用?
裴延当时有个会要开,忙得很,对周达非说话脚步都没停。
“你才华没兴趣。等你想到别对有价值东西,再来找吧。”
所以他蛇打七寸,如果周达非试图去做自己最喜欢事,他就会逼他去做最讨厌事。
没有工作不仅意味着不能实现梦想,也同时意味着没有收入。
周达非不愿浪费光阴,只花很少精力打工赚钱,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看书、看电影甚至观察行人这些毫无收入事情上。
他没饿死全得感谢高考制度。
尽管在大学里是以全系倒数第三光荣成绩毕业,但周达非曾经是北京市理科高考24名,做家教多少有市场。
指不定不签死得还会更快。毕竟签代表着委曲求全,能定程度上满足裴延这个自负变态折磨欲。
进退皆是死局,周达非知道唯有把裴延怒气耗完才是解脱。
裴延很忙,没有很多时间放在周达非身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折磨控制周达非意愿有分毫减轻,只是因为他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周达非。
裴延折磨周达非最有效、最彻底也最常见方法就是,不让他工作。
周达非把马桶盖放下,坐下,叹
听会儿隔壁家电视机漏音,周达非才意识到今天其实是金翎奖颁发日子。裴延梅开二度,再次拿到最佳导演。
而失业年周达非只能蹲在筒子楼小阳台上吹冷风。
他蹲得有些久,被南方湿冷天气冻得关节发麻,站起来时候还踢翻旁边个花死只剩盆盆栽。
周达非回到屋里,却也并没暖和多少,反而闷得难受。
他三下五除二脱去外套,对着卫生间墙壁上二房东留下来破镜子照照。
阳台上,周达非还在蹲着。
上海妖风又刮起来。
隔音极差房间里,传来隔壁邻居家电视机转播金翎奖声音,电影频道主持人声美音甜地介绍裴延如何年少成名,如何宝刀不老。
混合着楼下吴侬软语为几毛钱机关枪般讨价还价,以及菜市场附近独有无法形容诡异气味儿——
周达非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每次周达非旁敲侧击表达想要参与电影意愿,裴延就会说,“行啊。剧组还缺个算账,你来不来?”
“”
“算账应该没有金融难吧。A大金融系毕业,个组账总能算好吧。”
周达非不喜欢金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不知道裴延是怎发现这点,也许是身为导演敏锐观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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