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拍这个。”裴延说。
“行啊!”杨天拍大腿,“觉得这个故事有搞头。”
裴延没说话。
过会儿,他突然问道,“银云奖是什时候来着?”
“明年吧。”杨天戏谑道,“你不是对大满贯没兴趣吗。”
裴延夜未睡,也没有吃饭、喝水或是喝香槟。他没有意识到时间流逝,直到房门被敲响,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用天时间写完个故事。
“你干嘛呢?”杨天敲门得不到回应,自己试探着推开。他看见裴延坐在地上,面露疲惫,手边全是乱七八糟稿纸。
“你这是”杨天揣测下,“周达非得奖你太激动,所以决定给他写篇贺辞?”
“”
这次裴延没有问杨天是来干嘛。
十月天气渐渐降温,好像是要下雨,刚过正午没多久天就暗下来。
裴延却浑然没注意到。他孤身立在晦暗书房里,他在想自己是什时候丢失对艺术热情和谦卑。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事,久远得让他感到陌生。
当周达非第次在大平台上出现、拳头冲他砸来、指着他电影说是毫无艺术价值烂片还骂他是个竖子时候,他为什会生气?
又为什会动心?
,忽然生出种莫名颓唐。
这种颓唐不仅仅源于它们没有机会被周达非看见,也源于裴延自己。
它们过于密集地出现在过早时空里,让裴延才三十出头年纪便业已功成名就、丧失热爱。
无所事事根本不轻松,无所事事会让人肉眼可见地加速消耗自己生命。
桌上论文正翻到致谢那页,这是整篇论文中唯裴延还有些印象部分。
“不过你这片子要赶在明年银云奖之前出来是不是有点来不及?要
他把手边稿纸简单理下,递给杨天。通宵让他嗓子沙哑,开口第个音差点发不出来,“你,你看下这个故事。”
由于裴延“归园田居”,杨天也已经闲好几个月。他饶有兴致地在沙发上坐下,粗粗翻遍,“不错啊。”
“敢情你这几个月是在闭关呢。”
“”
裴延没跟杨天说这是自己昨天才开始写。
当他逻辑严密条理清晰地向观众讲述“月亮与六便士”,当他不止次地告诉周达非这个世界残酷与不如意,他真知道自己在追寻什吗?
裴延原以为,当他再次想要拍个电影,只可能是为周达非。
然事实并非如此。
直到第二天下午杨天上门,裴延都没有走出这间书房。他感受到种久违、原始而强大到近乎不讲道理创作欲望和随之而来灵感。
他和周达非样,在纸上野蛮潦草地写着自己构思,力透纸背。
“要感谢人,除自己,只有基耶斯洛夫斯基。
并不是感谢他作品对在电影创作上指引,更多是感谢他作品本身,让在这个看似五彩斑斓、实则文化荒漠世界上感到鼓舞。
当然,除基耶斯洛夫斯基以外,仍有很多伟大大师。只不过,可能尚无缘认识他们,又可能尚无缘真正认识他们。
或许不会生以艺术为业,但仍深深感激他曾点燃对艺术热情和谦卑之心。
而这是过往切成就基石,也是未来道路上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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