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晚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被这种普通把戏吓到。他走到百里渡月身边,瞧见桌上片凌乱,自然而然挽起袖子,露出只骨节分明手,拿起墨锭开始徐徐研墨,笑着低声道:“城主要作画吗,不如非晚替您磨墨?”
“……”
百里渡月今日让桑非晚贴身伺候自己,其实是时冲动。他大抵是被江流平那个酒囊饭袋给刺激到,否则断不会下这种昏头命令。现在外间人估计都以为百里渡月在美色面前没把持住,把桑非晚收做男宠,横竖都解释不清楚。
夜色涌动,殿内虽有灯烛,却也难免昏暗朦胧。百里渡月唇线微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看起来有些孤僻料峭。白色睫毛纤长而又浓密,像落层薄雪,又像接捧月光。绯色衣袍曳地,流水般倾泻而下。
他静静睨着桑非晚赏心悦目研墨动作,忽然觉得若是养个男宠也不错,闲暇之余也能替自己磨墨侍笔,不算全无用处,嘴上却道:“本城主今日不想作画。”
没什东西要收拾,统共只有个装着衣物背囊罢。他朝着主殿走去,身后落下道颀长影子,竟也品出些修雅如玉味道。
他看起来点也不像贫苦出身孩子,哪哪儿都不像。只是平日低眉浅笑,不显山不露水,反倒让人忽略几分。
主殿名曰玄烛,外间无论日夜都值守着侍卫。他们瞧见桑非晚过来,最多在他那张过于晃眼脸上短暂定格几秒,很快就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看就训练有素。
彼时百里渡月正在寝殿书房里作画,只是笔墨淡描轻涂,最后皆都不成形状。他心知是自己心神不宁后果,皱皱眉,最后将墨笔扔至旁,把桌上纸张团成团,烦躁扔到门外。
纸团轱辘滚,不知滚到谁脚边。
桑非晚闻言磨墨动作顿。他轻搁下墨锭,用白帕擦拭干净指尖,不见半分无措,反而笑笑:“那城主定是累,非晚替城主捏肩捶腿吧。”
他语罢不等百里渡月应答,便已经掀起衣袍下摆,在他身旁轻轻落座。双骨节分明手覆上百里渡月肩头,有下没下按揉着,引起阵陌生异样感觉。
百里渡月脑海中不可抑制又想起那日湖中情景,身体忽然开始升温发烫,陡然无力起来。他微不可察皱皱眉,竭力忽略这种异样感觉,沉声道:“不必,你退下。”
听起来却没什威慑力。
桑非晚动作顿,他目光淡淡扫过百里渡月微红脖颈,仿佛明白什,在对方看不见地方微微勾唇,语气却带几分幽怨:“城主是不
“城主在作画吗?”
桑非晚俯身捡起那张纸团,徐徐展开看,却见上面是片斑驳墨痕,只能依稀辨别出画个人,但是容貌不清,被涂得漆黑。
百里渡月没想到桑非晚会出现在殿门外,见状不由得顿。又见他拿着自己作废画,指尖在袖中不动声色捏诀施咒,那张画便立刻凭空燃起来,火焰冲天。
百里渡月做完这切,静等着桑非晚被吓跳。
然而桑非晚却丝毫不见惊慌,他眼见画纸被火焰吞噬,已经快要烧到自己,这才不紧不慢随手往外扬,夜风吹散带着星火灰烬,悠悠飘向天空,散做万千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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