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不俊逸,但胜在端正工整。答题思路明晰准确,言之有物,言语都能答在个中关节之上。仔细看,詹正星是个勤勉而头脑利索好学生,所以郑斯琦并不会特别关注他。但确不能让郑斯琦忽视,是他身上点点“异”。
同学也好老师也好,他与周遭有疏离。
不是种气质,不是种个性,而更似种深埋在骨头里内核,透过处人处事谈吐举止徐徐体现,不可名状不可捉摸,正如“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与那个人微妙相像,但其实又很不同。
那个人……叫什来着?
“那得夜白头。”郑斯琦接着冲郑彧语气温柔地说:“枣儿听话,先跟阿姨去玩会儿,会儿爸爸忙完去找你,好不好?”
郑彧噘噘嘴:“会儿是多久啊……”
“这样。”郑斯琦蹲下来,“你从数到百,数百个百,数完爸爸就好啦。”正好学校里才教这个,勉强算学以致用。
“哦……”
毛婉菁简直要给郑斯琦点赞——不给纸不给笔,别说个六岁小毛孩儿,华罗庚也得数乱。
川是毛婉菁丈夫,俩人刚蜜月回来,正处新婚期。
“得吧,俩赚这几个子儿供房就够受。”毛婉菁又伸手捏捏郑彧脸,“先别让孩子出来跟俩块儿活受罪,等两年再说。”
毛婉菁是在利南市中购新房。近年利南土地资源稀缺,房价翻涨,跟燃气表似季季往上蹦字儿。老辈从牙缝里刮出套首付,份装修家电,剩下遥遥无期车房贷,还是得落在小肩上。
累心累神,吃力得紧。
比起来,郑斯琦房车皆备,独养个女儿还算轻松。虽然早早丧偶,但看着也并不拖沓凄惨。
染头发,皮肤很白,很消瘦,先打詹正星,又替自己理发,还理得非常好看那个。
叫什来着?
郑斯琦盯着窗台上株水绿萝,把钢笔往桌台上轻轻叩叩,才发觉到现在连那个人名字都忘问。
等郑斯琦折腾完临时任务,窗外已经天黑,且飘着
郑斯琦把小水壶往女儿脖子上挂,看毛婉菁把手从她腋下穿过,活像抬花盆似把正嘟囔着掰指头数数郑彧生端起来,对儿企鹅似地踩着小步子往其他老师那走。
“哎来来来大伙儿,把老郑闺女搬过来!”
男女老少应声而动,把抽屉里硬糖水果沙琪玛股脑全掏出来摆桌面儿上。
得,抱来个得买票参观活猴儿。
郑斯琦班里学生严于律己占多,挂科算少,分重誊起来顺心顺眼。誊到詹正星时候,不由得停下来手里速度,多翻看两眼。
“回头让她喝点水。”郑斯琦不知从哪儿摸个粉色象嘴保温小水壶,伸手往郑彧嘴巴上抚抚,“出来疯半天,也没记着给她喝。”郑彧伸出截舌头往嘴巴上舔舔。
“成嘞。”毛婉菁接过水壶,“您老先忙着誊吧,枣儿就拐走。”
郑彧听急,挣扎着要从毛婉菁身上下来。
“不走不走,要待在爸爸这儿。”
毛婉菁不撒手,边把她软绵绵地身子往怀里收,边看着郑斯琦直乐,“哎哟真羡慕你养这个儿黏你闺女,狗皮膏药似拽都拽不走,等长大嫁你不得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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