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他诶!”
“是不是啊?看不出来啊?”
身后蓦然传来小声议论,郑斯琦听到,觉得疑惑便回头去
“就写……”乔奉天撑着膝盖,思索会儿,“家人平安。”
也是简简单单四个字。
“署名?”
“乔奉天,乔丹乔,奉天承运奉天。”
郑斯琦轻轻落笔,正巧有片菩提青叶落在墨黑而微洇字上。
“你还要许?!”你刚不是拜菩萨……
“刚才是枣儿许,这回是自己许。”
年轻僧人从房里拿两道红绸,两只毛笔。郑斯琦把其中条递给乔奉天,“planA许完,你可以许个planB。”
倚贴着石凳,郑斯琦提笔写下排端正俊逸小字:修身齐家。简单凝练四个字,看起来不入俗流,而又眼光开阔。署名“郑斯琦”三个字笔而下,更是方圆兼备,藏锋处却微露锋芒。
笔好字让乔奉天看傻眼。
香,而是把香交给郑彧,看她小心翼翼捉在手心,谨慎地跨过高高门槛,扶着她俯身叩在圆圆蒲团上。
乔奉天倒是真想拜拜,可等真叩下去,脑子又片空白,乍不知许什愿好。
谋财谋爱,求子求福?
每个都是再惯常不过又合情合理祈愿,但乔奉天却觉得奢侈。
生而为人,没有归属和认同,就像没有原点。
年轻小僧人条龙服务,捉着两根红绸,搬来木梯,眼明手疾地攀上菩提树树干。郑彧在树下咧着嘴巴,看得兴高采烈,恨不能自己也跟着起,置高望远。
“现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僧人嘱咐,“摒除杂念,用心祷告,南无阿弥佗佛。”
郑斯琦不大老实,没闭眼,还侧头去看乔奉天。
他侧脸精致如同件艺术品。流畅线条从额头起始,迤逦路到鼻尖达制高顶点,画下笔精致勾弧后再顺流而下。起伏出绵延三迭,最后在喉结位置利落收梢。
看过他眼睛,其实很容易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刚读完簿小说,迟子建《雪窗帘》。在扉页当中,印这样排端正四方铅字——真正霜雪,如果不用心暖化他,是送不走。
乔奉天打小字儿就是鳖爬,丑到作业都没人抄。水笔钢笔也就算,还拿来个毛笔!简直自己给自己难堪。
“……能不能你帮写?”乔奉天问很心虚。
“可以?你要求东西?”
乔奉天摆摆手,“不是什见不得人东西,没关系。”
“那你说。”郑斯琦换根红绸。
这既不是种物质,也不是个观念。而是漫漫人生路里天光闪,由暗转明。
叩到快脑溢血,也没想起来求什。涨红着脸从蒲团上站起来,揉揉膝盖,才觉得他妈钱是白花。转身往外走两步,回头瞧眼淡金菩萨脸,又是阵懊恼——好歹求个双亲身体平安啊,至少不算浪费啊操!
掸着衣上香灰从宝殿出来时候,郑斯琦正站在那棵菩提树下,正和个面善年轻僧人交谈。僧人剃度,却没戴菩萨巾,露着头顶青皮,穿着身海青。郑彧正乖乖地坐在边石凳上。
“你在?”乔奉天搓搓手,走过去。
“在红绸上写字,系在菩提树上,许愿。”郑斯琦往头顶上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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