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没吱声,显然让他此刻去回想,他是记不得。
“你手笨也就算,还着急忙慌着等着出门找你那个小哥们儿去鹿耳下面沟沟里摸泥鳅挖螺。”乔奉天自顾自说给乔梁听,吹吹他脖子上落下碎发,“您老人家剪刀咔嚓下去,剪比马桶盖还丑,给气呀。”
小时候乔奉天,生像女孩儿
是锻炼不是强求,乔奉天总希望他能尽可量得多说些什,难听也好,不那顺畅流利也行,总不能直这停着歇着不做努力,多说个字都是进步,多听句话乔奉天都觉得知足,都觉得好。
乔梁咽咽,张张嘴,“……不累。”喑喑哑哑,像绒絮哽在喉头。
乔奉天笑着朝他比下拇指,顿顿又问,“给你刮下胡子剪下头发好不好?”
乔梁继续张嘴,艰涩地抬抬左手,僵挺五指抵抵下巴,像是想自己感受感受胡茬生长茂密程度,“……好。”
乔奉天早几天就带来套卷在包里理发剪,和把小小黑色电推剪,纳在病床柜抽屉里。他去开水间打小盆热水,把床继续摇高些,绞条浸湿干净方巾敷在乔梁下巴上。乔梁根须粗硬,乔奉天给他买过两三只电动剃须刀,都嫌剃不净,到还得使老实刀片儿刀刀刮。乔奉天原前就总笑他——穷命。
你说这多,但讲真,总万总万,人就徘徊不前,对不对?”
乔奉天双手摆在桌案上紧紧交握,拇指指腹在食指指端色沉陈伤点触摩挲。末松力气,点头冲医生笑下,点点头。
“谢谢您。”
黄昏时候回病房,乔梁正半仰在颗硕大靠枕上,沉沉注视着窗外。窗外是棵槐树,是向生长高大乔木,团团如盖。雨水拂尘,这会儿绿则更绿,摇曳摆动之下,几乎能在玻璃上留下迹青绿印子。
靠枕是拿林双玉去市场称新棉制,不过她这几年老花严重,视力大不如从前,针线活计不上手,所以阵阵缝上任务,都是乔奉天自己来。
“烫不烫?”乔奉天折高袖口,给乔梁身上披条尼龙围布。
乔梁嘴巴捂着毛巾不便开口,先摇摇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乔奉天嘱咐,在毛巾底下张口,闷声闷气来句含混不清“不烫。”
乔奉天听想乐,手举着电推剪抵上乔梁后脑勺上,茂密生长黑发。
“小时候阿爸特抠,都让你给剪刘海儿,就在院子里,你还记得不?”
电推顺势上移,垦出道齐整纹路,像收割机缓缓驶过麦田土地,撇下丰收遗迹。只可惜现在郎溪种田人原来越少,深秋时令满目湛黄,能看到逐年愈少。
乔奉天走过去弓弓腰,把乔梁身上颇松垮地里衣往上肩膀上提提。乔梁原先就不胖,人高,自然比乔奉天显得结实些。如今瘦显棱峭,好些衣服穿不。
现在认人方面基本无碍,但又不如原先那自然下意识,往往得盯着来人看会儿,才能堪堪反应过来对方是个谁。乔奉天摸摸他下巴上顶出来丛胡茬子。
“累不累?要不要躺?要不要喝水?”
乔梁盯着他眉心,看会儿才笑着摇摇头。
“说话,说累还是不累。”乔奉天不满他仅摇头,轻声提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