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地抬起胳膊,手指指向鞋架。
他活下来。
以这世上最自私最卑劣理由——恐惧死亡。
后来足足几年时间里,他处于思维和记忆都混乱状态,直到几年后渐渐病愈,才能逐渐从混乱思绪中打捞出点记忆来。
那天,因为交出日记本原件,男人遵守诺言,没有打下第三针,拿日记本就离开。
可是当针管再次逼近时候,郁风晚忽然意识到,死亡离他真很近很近。
死亡意味着什呢。
他不会再感觉到温暖、寒冷、疼痛、快乐。
无法再思考,再触摸,再感知这世界任何样东西。
死亡最初,会有朋友同学记得他,就像他现在记得父亲样。他们可能会惋惜叹气,痛惜个年轻生命逝去,每年为他送上束花。
陈岸僵硬道:“……你在说什?”
“也没什,只是突然想通,反正马上就要出国,现在不说,以后也要说。们本来……也不是个世界人。”
陈岸呆愣片刻,挂断电话。
片刻后,他蹲在门前,低低地抽泣起来。
踉踉跄跄脚步声响起,由近及远,最后消失。
你到底要干什。”
“不明白,你好像突然变个人,”陈岸低低道,“明明走之前,还……你知不知道,……”
郁风晚打断他:“不想知道。”
陈岸突然失声。
片刻后,他忽然道:“是不是出什事?你看起来很奇怪。”
他在冰冷地板上趴五六个小时,直到陶韵下班回家,看到昏迷在地上他,惊慌地将他送到医院。
医院束手无策,因为那是种国内从未出现过试剂,作用
可是随着十年、二十年过去,那些曾经与他相识人们都会渐渐从回忆中走出来,渐渐淡忘他容貌和声音,放下思念,留下他个人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世界草木,太阳升起落下,河流奔腾不息,都再也与他无关。
郁风晚恐惧地睁大眼睛。
针管慢慢逼近他,越来越大,冰冷药物气息越来越浓郁,最后充盈他整个鼻腔。
就在针头落下前秒,他闭闭眼睛,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男人有些诧异地看着郁风晚,但是并没有说什,重新把他拖回客厅里。
熟悉冰冷地板,淡蓝色液体晃动针管。
郁风晚仰头望着那晃动针管,忽然想到,几个小时前,父亲面对是不是也是这些呢。
他想到那浸满血手帕,对于死亡恐惧忽然涌入脑海。
人生中其实是不常想起死亡这件事,因为生美好太过鲜活,目不暇接到让人来不及去想那件很多年之后才会遇到事情,于是死亡就如同杞人忧天般遥不可及。
“没什事,”郁风晚狠狠心,道,“只是,突然想通些道理。”
“什?”
“宋予清以前对说,要和同层次人交往,总是嗤之以鼻。但是你离开这些天,突然发现,日子好像比以前轻松很多。”
陈岸愣住。
“不用和人共享浴室和卧室,不用忍受房间里异味,不用顾及你姒橋心情、和冯家划清界限,不用在深更半夜忍受个陌生人抱怨和哭诉……”郁风晚干巴巴道,“每样,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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