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说过他身体不好吧?”
“恩,遗传……肥厚性心肌病。”李鸢回想起他胸口那个疤痕,摸上去那个温
葛秀银会错他意,怔,又笑:“不是?你、你跟小满不是好朋友?”
觉得,可能不像,俩不是。
好朋友,得是跟游凯风那样儿,烦他损她讽他逗他,但也记着他,注目他,他有什难处都会二话不说上去帮他,没有三观,不分对错。可彭小满根本就在这个区间以外。损他可能会犹豫,讽他多半是在口是心非,逗他,也是因为想看他做出细微反应。
和他互通有无,对很多事情上有似有若无共通性,当然也可以记着他注目他,但让毫不顾忌后果去对他做些什,做不到,可能会层层叠叠地去考虑这个行为会否越界,界却又搞不清楚是界哪头和哪头。
乱七八糟不清不楚,“好朋友”可能真概括不。
小满卸下所有消极与不确信,快步回到她臂擎起檐下。就跟网上那个挺火签名档似——最大理想,就是躲在妈妈怀里偷懒睡觉。
真是他妈没出息又叫人抗拒不“理想”。李鸢原来也想,后来觉得这怎可能,再后来就不再有这样奢望。
日将西暮,三人买回来条鲈鱼预备着清蒸,四五条小汪丫预备着炖豆腐,黄瓜豇豆空心菜,时令绿蔬也大袋小袋买回来不少。活鱼活蟹,得和它斡旋着大战三百回合才能收拾干净生鲜食材,指指厨房水槽,打包分配给十项全能居家必备彭俊松处理;择菜这等小活儿,身娇体弱如葛秀银也能包揽。她叫彭小满过来坐下帮忙,被对方以“手被螃蟹夹很疼”这等狗屁理由拒绝。李鸢五美四德,则搬个马扎坐过去,头顶着天井上幕红蓝渐变天色:“帮您。”
豇豆嫩绿且脆,去掉蒂头,掐成两个指节长短段段,折便“噼啪”声叫人毛孔舒畅细响。
“小满是个不着调子吧?有时候嘴还挺欠揍吧?”趁彭小满进屋,葛秀银张嘴开损,她抢过李鸢手里红椒,又抓小把豇豆给他:“辣椒你不动,沾到手上蜇得慌,放着回头来弄。”
“是,是好朋友,刚才不是否认意思。”李鸢想那些不能明讲,只能顺着话说。
“就说嘛。”葛秀银竟像松口气儿,继续掐着豇豆;“这孩子以前可是从来不跟提他同学,更不要讲领人到家里来。”
李鸢抬下眉毛,意思在问为什、怎说。
“他怕吧。”
“怕?”
“算是有点儿吧,有时候。”李鸢诚恳,边接过豇豆边承认。
“那哪儿叫算是有点儿,看你是给他面子。”葛秀银弓着腰,瘦到背上脊椎线尤其明显,凸在衣料下,好像连绵山脊。她动作温和,又或是因为体力不好,而做不很快:“泼皮猴子个,古里古怪性子,不像也不像他爸,都不知道随谁。”
李鸢略略侧头,只看葛秀银提起彭小满时神色,都觉得心上柔软,十足地被着紧关爱着,攥着不放着。
葛秀银声短短喟叹,捋把鬓边落下碎头发:“他能在这边交到你这个朋友,欣慰,宽心。”
“好朋友?”李鸢不小心就重复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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