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絮混柳絮,漫天轻舞,好比老天爷撒娇,摔散朵白蓬蓬流云。李鸢撤下龙头上塑料袋递给后面人:“拿着药,挡按闸。”
“药?”彭小满两手接,“你药?”
“是你药。啧,什鬼。氯雷他定,你应该能吃。”李鸢拐弯避助力车,“里头还有次性口罩。就奇怪,过敏你就不知道拿口罩挡挡?硬肛也是头回见。”
“那是忘。”彭小满塞药进口袋,紧抱他腰,脸用力贴他背,感慨:“你这小子怎这招喜欢啊?”
李鸢笑出声鼻息,迎风蹬动踏板,提醒他:“前面人多。”
彭小满蹲地上揪着绿草皮,揪满手脏兮兮绿渣子,就故意没说话。
那人神乎其神识人技巧,大概是能透过呼吸频率分辨对象是谁,顿会儿,问:“彭小满?”
彭小满才笑嘻嘻应:“哎。”
话筒那头,声短叹,像心落回肚子里:”吓死。”
“奶说筑家塘倒俩违建棚。”彭小满问他:“你材料寄过去?回校还?”
街找信号然后打电话给沈佳宜那里?”清个嗓子,专业技能,口惟妙惟肖台北腔:“吓死,刚听说震央在台北诶,整个旅馆都垮下来!总之你没事就好。”
续铭大概是考得好心情不赖,环臂站着,也港台腔,接上台词:“谢谢。”
游凯风笑,满眼深情:“你没事就好。”
“很感动。”端着张脸说黏糊糊词,也算续铭独创技能。
“你感动个头啦!你可是喜欢n年女生诶!要是你不见,找谁回忆们故事啊。”
“马上就放手,三秒钟。”
“三、二、。”李鸢友情倒计时。
彭小满第次知道,
“早该倒那棚子。快到桥,这会儿满大街是穿着裤衩背心睡衣睡裤人,等等家长大概就都窝蜂挤去校门口接孩子。”李鸢在电话里漫不经心说:“学校等等就放人吧?在校门口等你,你要不要跟来个跨越生死拥抱?”
“是,本来是生,抱完就是个死。”彭小满鄙夷,完笑:“嗯,门口候着。”
挂电话,很神奇,切不安,归故平缓。
鹭高确定无学生受伤便当即免当晚自习,校内人潮涌向校外人潮,家长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妈震死也要在孩子边上护着。彭小满抱个书包被挤得够呛,晚桥上“春运盛况”比12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鸢推着车立在桥尾,好比月台上望眼欲穿等儿子下火车老父亲。眼见彭小满人群里冒头,李鸢踢开脚撑上车。
彭小满跨上车座拍他屁股:“驾。”
“你还说呢,你这两年都没打给。”
“嘶——太六。”游凯风挺服,挠眉心:“也就看五遍那些年,班长你几遍?”
续铭竖根食指:“遍。”
人和人差距啊。帮人目瞪口呆,继而不合时宜地抱着肚子笑得人仰马翻。
彭小满没拿手机下楼,借游凯风,先给奶奶电话确定双方安全,想着他爸在上课就发短信报平安,继而是打给李鸢,两次都是正在通话中,到第三次才通,没说个字,听话筒那头呼呼阵响,劈面问:“你没事儿吧?都没事吧?彭小满呢?打他电话都没接他跟你块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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