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现在活得很轻松,上学,跳舞,拍电影,听说还有不少人追求,以后不管选哪个,应该都过得不错,”他说,“可如果她有天突然得知,哥哥腿之所以废,面临彻底截肢,都是为救她……”
“那年中秋夜大雨里,她高烧着被车撞到河里之前,是你扑过去护在她身后,替她断腿,你猜她会是什反应,这辈子,是不是永远都走不出来。”
薄时予微低着眼帘,全身犹如雪封冰塑:“不可能,不想让沈禾柠知道事,就没有人能越过做这个决
“如果是因为腿,”老人眼尾纹路深邃,“那大可不必,不说别人,任家丫头等你多少年,你要是没别喜欢就选她,长相家世哪样都不错,就算没感情又能怎样,婚姻这东西,本来也不是非爱不可。”
他加重语气:“重点是值得。”
薄时予没说话,只是靠在轮椅上,隔着雾,神色不明地盯着老人看,半晌后勾下鼻梁上眼镜,捏在手里,再抬起头,眼底锋锐不再掩饰,刺得人心惊。
“爷爷,您不擅长拐弯抹角,”他声音极淡,“直说吧。”
老人没好气地挥散开那些扰人香雾,沉声道:“沈禾柠又回你身边是不是。”
腕上。
他衬衫袖口向上微折,露出双利落腕骨,筋络肌理走势都无可挑剔,手指修长分明,拿起手术刀来就是能挽救人于生死神灵。
明明应该无可限量人生,偏偏要离经叛道,为个根本不值得人毁条腿,落得个终生身残。
“时予,”老人对着那枚观音眯眯眼,随即淡笑,“怎,到爷爷这儿来就只是坐着,今年新茶也不尝尝?”
薄时予从烟雾上移开目光,手指慢慢抚过温热紫砂茶杯,平和开口:“爷爷想必也不是叫来喝茶,有什事,您尽管提,只要做得到,定满足。”
“是。”语气斩钉截铁。
满腔话在这种口吻下只能斟酌着往回咽些,老人顿顿说:“当年你没掌薄家权,都管不你,到如今也没打算能把她或者把你怎样,只是有句话,做爷爷还是要提醒你。”
“时予,”他放缓语速,“你妈妈再治疗三个月就要回国,你应该比更早知道,对吧。”
“确,她也管不你,这个家就没有人能左右你事,但是——”
老人四平八稳转动着佛珠,慢慢道:“她病情可不稳定,作为当年那件事知情人,看到沈禾柠又出现,她忍这几年真相大概都会股脑告诉她。”
老人闻言脸色变变,杯子落在桌上,“咚”声响。
他向来知道,他这个孙子在腿残之后,骨子里天生那些极端就压不住,表面上看着温和守礼,芝兰玉树,实则比同辈小辈里任何个都要决绝心狠,眼里就没装下过什长辈和孝敬。
刚才这话意思已经是毫不收敛,清楚地在提醒他,如今薄家是他薄时予在掌控,张口叫声爷爷算得上谦和恭谨,但再提其他,就是居高临下“满足要求”。
老人笑声:“就算不说你也应该清楚,男人年龄到,就该正常结婚生子,你看看跟你同辈那些,除不着调邵延,各个都定下来,只剩你——”
他敲敲桌子:“也不知道在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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