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丽干涸唇弯弯,露出个苍白笑,眼眶有些红红:
“谢谢您,林律。要不是你,就真没办法……”
“他们都说启梦靠山厉害很,那天在场人里头,
仿佛抓住这塌纸案卷,就抓住这世间天理公义。
“……林律师,咱们能赢?”
忍半晌,女人还是忍不住轻声问。“最近做梦,总梦到囡囡……她跟在后头哭,说不想跳舞。”
“……”
“要是早点答应她多好呀。”
“你……个人在这里吗?”
林言顿下,问:“有没有请护工之类。”
话刚说出口,林言就意识到不妥。
在这十人间病房,怎可能会请护工。
女人咳嗽不止,接过热水,急急喝口。
林言走近些,站到病床边,抬眼看看挂在铁钩上输液袋。
只是很普通保守药物,连能不能维持性命都不定。
“……医生说,这些就够。”
女人尴尬地笑笑,脸上仍旧挂着那种卑微讨好:“林律,有钱,付得起你代理费……您放心……”
病房里充满小孩声嘶力竭哭闹声、妇人气急败坏拍打怒吼声、老人间沙哑交谈声,吵得林言耳边嗡嗡直鸣。
在陆含谦听小MB声情并茂朗诵着《民法》时候,林言下午去趟医院,与顾丽又见面。
去之前,他特地把额头上绷带拆,换身稍显精神亚麻色风衣。
恰巧是,顾丽也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两人就隔栋楼。
律师和委托人起住院,还真是某种特别黑色幽默感。
半个月没见,顾丽脸色更差。
女人极轻地叹口气,盯着自己粗糙手指,露出个淡淡笑:“从前总是逼她学……就是想让她以后过得好点。不要像样,在这世上受苦。”
“……”
林言垂着眼,下唇抿紧,不知想到什,声不吭。
半晌,他低低道,“嗯,你放心。手上还有其他资料,他们逃不掉。”
“那就好。”
“……也不用护工。”
平息下来后,她仍旧卑微地对林言笑,“自己能行。就算有什不方便,这儿人又多,搭把手就过去。”
林言抿唇点点头,没说话。
他简单和女人讲些关于案子事,女人听得很认真。
有些涉及到些专业条例东西不能完全明白,这时候,她总会去轻轻触摸那搓厚厚资料纸——
顾丽头发枯黄,乱蓬蓬地在后面扎个髻。
随着她咳嗽,耳边几缕碎发也跟着颤动起来,林言微微发怔。
那咳嗽重极,又急又喘,仿佛要将半个胸腔都咳出来。
林言给女人倒杯水,拿起杯子时候,却见里面还有些黑色药渣没有倒掉。
他拿着杯子去洗手间洗,顺手又给热水瓶打满水。
——只不过林言也没好到那儿去,他进病房门,顾丽就愣住,问他说:“林律,您脸色怎这不好?”
林言没提为取证犯险事,只摆摆手,说没休息好。
顾丽是血液病,需要及时治疗,时间越拖,治愈希望越小。
但别说治疗,连骨髓配型她都不是很配合。
只住在最差十人间病房里,到处都是刺鼻消毒水和尿骚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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