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桐日日听着奉衣禀报城内大小事务,他又不感兴趣,就显得很不耐烦,今日收到将夜离开云缈山去潆洄岛消息就更不耐烦。
他恹恹地打断奉衣机械禀报声:“先生都有决策,何必还要再同说这些?”
奉衣愣下,举止优雅地撩起朴素灰袍,从跪坐软垫上起身,不无恭敬地弯腰俯身,温和笑道:“少主年少,奉衣才从旁辅助,但这苍梧城迟早要交到少主手中,少主还是早些多明白城内事务比较好。”
“奉衣先生。
纤细手温柔地轻抚柔芷面颊,似捧着什珍贵易碎玉器,小心翼翼地把玩,那手苍白得像是终年不见日光,虎口上还有道时隔经年却不曾痊愈刀疤。
“用这个身子也就算,可这幅皮囊……怕是泽儿不会开心。”
柔芷尸身边又走来人。
竟是云缈掌门——简十初!
黑袍人手在柔芷前襟蹭几下,揩去指尖粘腻香膏。
可将夜总觉得心底烦躁不安,莫名忧虑萦绕胸臆间,散不去。
他忧心和深蹙眉川被师尊贴过来唇点点抚平,湿润吻落在他眉头,眼睫,鼻梁,又辗转到他唇角,温柔地浅啄。
将夜有些赧然,红着脸低头推拒:“师尊,别……神烟还在外面。”
“管别人做什?”
说着,云谏双臂锁着他,将人抱到膝上,拥吻热烈,呼吸渐渐浓重。
光铺陈在他师尊那张昳丽面容上,长睫微垂,双目轻阖,从容恬淡,将夜望着望着就真快要将那梦中狰狞记忆忘却。
他眉头拧,还是有些担忧。
梦中那绞缠在师尊双臂上锁链,让他回想起弱水潭边,白梅树上,锁链绞缚,困雀凄鸣……
他知他师尊非人,是那只翎羽华美白鸟。
他不畏他,也不觉奇怪,甚至很是喜爱。
“那简掌门也可以选择不用这具身体,让他魂魄继续回到那摊烂肉里吧,没什意见,毕竟……把他做成傀儡总比个变成心高气傲不受控制活人要好管很多,也让人更放心些。”
“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
黑袍人轻笑声,兜帽下半截苍白面容上,唇角微挑:“能活着就不错,你瞧瞧这整个修仙界有谁能得此殊荣?”
简十初恭敬地点头称是。
将夜离开云缈前就写封信,聘个跑腿修士送去苍梧城,递到君桐手中时候,已经过去好几日。
……
马车驶出云缈地界,又沿着极东方向,就快要出大泽。
而在云缈山下,翠微苑楼船中。
柔芷瘫软在地,失去生命体征,但身躯依旧柔软,仿佛还活着般,双手捧着他半腐面容,叹息着沾点香膏往那腐烂血肉上涂抹。
“养这久皮囊,要是毁就太可惜。”
只是深深担忧,忧虑到眉心挤出沟壑,目光悲切又悯情。
云谏似有所感,掀睫半睁着眼看他:“怎?”
“师尊……”将夜犹豫会儿,还是道出他担忧:“白梅树那个……那个锁链,真已经解除吗?”
云谏怔会儿,笑着搂过他徒弟肩,曲指刮刮将夜鼻梁:“胡乱担心什?不都说吗?你剖神魂给填补裂缝后,就都好,那东西困不住,现在已经没事。”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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