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替醴泉不解。
云谏没记忆,不知道自己曾亲手杀在意人。
可醴泉呢?
人间很好,有将夜喜欢话本,有将夜爱吃蜜饯甜糕,有将夜想放漂亮荷灯,也有将夜对他绽放笑靥。
因而,云谏贪生。
涅槃神力无法强行剖出,只有云谏舍七情六欲八苦难,彻底放弃切执念,才能取出。
因而,千年前九天之上,凛冬寒崖边,梧桐才那般刺激他,将他逼地不人不鬼,想让他舍弃切执着。
偏偏,就在快要成功之时,川谁都不曾在意小溪流,彻底改变云谏命运轨迹。
这便是前车之鉴。
倘若神界彻底完,怕不是也会跌落鸿濛,只是现在鸿濛被云谏把涅槃火烧没,神族要是都跌落凡间,怕不是再也回归不九天之上。
云谏也知梧桐并没撒谎骗他,神族除梧桐,没有人来凡间。
来就回不去,他不信他们能舍弃尊崇身份和生而为神能力。
梧桐:“凤岚云谏,若答应你绝不动他,让他好好在人间活下去,只要你继续履行你誓言,剖出涅槃之力,拯救神界,你可愿……”
从来不觉得神族之人想要长生,想要永驻高位,俯瞰天下是什愚不可及事,他也觉得他们付出努力想要去挽回贪恋美好不是什错事。
可唯独有点……
谁都有追求自己执念权利,却不该以此为理由,名正言顺地索别人命。
云谏轻呵声:“你说对,觉得固执让很快乐,并且成功。你走吧,曾经师恩与如今怨恨,便在此抵消。从今往后,与神族并无关系,也永远不会回去,更不会舍这条命去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马蹄滚滚,渐行渐远。
执念非但没有舍弃,反倒逐渐加深。
将云谏囚困在凛冬寒崖上剜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梧桐索性抹去他记忆,让他坠落人间,体验什叫人心险恶,才好让他彻底绝望。
这份绝望明明就快达成,却又被那川阴魂不散小溪流扰乱……
梧桐每每想起此事就头疼。
他站在穹顶之上,拨开云层,看到云谏竟在笑,竟与那川死不透溪流重修旧好。
“不愿。”
云谏斜乜他:“拥有涅槃之力并非愿,也不会用这东西威胁神族,你也知道涅槃神力旦离体,就会死,天生神裔神魂与凡人不同,没有机会轮回。”
旦如此,云谏会彻底死去,再也没有来生。
更何况,他与将夜生死契早已渗透魂灵,若自己魂灭,将夜也样……
贪生,是因不舍所爱独留人间,也为对方活着,自己必须活着。
云谏不会再浪费时间同梧桐计较些什过往,他只想赶忙追上去,看看他小徒弟气消没。
却被梧桐固执地伸手拦住。
“你何必担心他?保证没有其他神族人会去拦他。正如你所认为那样,神族人不会轻易来人间,来此便如般,彻底舍弃尊崇地位和神息,再也回不去。此番也是因你毁鸿濛秘境,才不得不来人间。”
鸿濛秘境是神界与人间唯沟通道路。
当年屹立在九天之上翊族神殿,坠落后并没有直接跌入凡间,而是坠成鸿濛秘境中殒凤墟,永远被卡在这时空裂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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